青州的繁華叫月娘她們大開眼界,太原在她們看來已然足以媲美臨安,甚至超過了臨安,畢竟臨安沒有電燈,也沒有四通八達寬敞的道路,但太原的人口和青州完全不能相比。
對太原來說,少部分人家才能用的電燈,對青州則是大部分人家的必需品。
劉翠在領他們去酒樓的時候也介紹道︰“青州做文職的人多,常常下工回了住處還要干活,沒有電燈,全靠煤油燈和拉住,恐壞了眼楮,眼鏡可也不便宜,配一副眼鏡怎麼也要五六十塊,漲了度數又要再配,不用電燈,耗費的可就不止一點電錢了。”
“這電是怎麼發的?”陳牧很自來熟,一點也不覺得對剛見面的人提問不好。
劉翠︰“咱們這兒沒有水庫,用的是火力發電,你看城外那些大煙囪,就是用來發電的,前些年冒黑煙呢,可嚇人,如今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冒白煙了,听說比黑煙好許多,不怎麼落灰了。”
“還是水力發電好,沒有黑煙,可惜咱們這兒用不了,得看什麼時候修水庫。”劉翠,“那黑煙不是好東西,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們很快走到了酒樓門前,太原內城還維持著曾經的模樣,仍舊是木屋居多。
但青州就不同了,幾乎都是二層小樓,偶爾還能看到三層,都是水泥房,只不用瓦。
這酒樓也格外漂亮精致,店外柱上還纏著紗幔,屋檐下有木刻的花紋,大門是實木門,不知用的什麼木頭,上的什麼漆,木頭的花紋古樸大方,顏色莊重,紅柱也沒有掉漆,月娘小心翼翼地沖劉翠說︰“劉姑娘,這……太破費了。”
她們發現自己大手大腳,積蓄四千多以後就開始有意的克制自己。
這一路過來幾乎沒怎麼花錢,火車票是極便宜的,一人十多塊,只她們不是農戶,沒有減免,否則還能更便宜,在火車上也是吃自己買來的干糧,到了青州就直奔黎氏商行,說來慚愧,今日的兩頓飯,都是蹭得黎氏商行的食堂。
這樣的酒樓,在里頭吃一頓,五個人怎麼也得吃一兩百吧?
不少人半個月的工錢了,她們哪里好意思?
劉翠倒不當回事,平日里這樣的報導有專人,輪都輪不到她。
報社里有專門報導跑過來的宋人,不過大多都是農戶,最多就是被當地的地主壓迫,可阮地百姓以前也是這麼被壓迫的,剛開始看的時候還能咬牙切齒,如今已經習慣了,就是看見了,也不過是嘆一聲“可憐”。
要說何不食肉糜,如今阮地許多長成的孩子,都不明白宋人為什麼能忍耐這些壓迫。
哪怕不逃,也要反抗呀!強龍不壓地頭蛇,難道宋國朝廷還能派大軍鎮壓嗎?
從宋國跑過來的大家公子和小姐也不是沒有,但他們也大多不是受到了什麼殘酷的壓迫,而是覺得阮地更自由,可玩樂的地方更多,又或是能更好的做學問,報導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如這一行人般真正收到家族宗法壓迫的少之又少。
劉翠一馬當先的走上台階,看起來似乎頗有錢的模樣,沖迎出來的跑堂說︰“五個人,要個雅間,若沒有雅間就算了。”
跑堂︰“二樓還有雅間!”
雅間都以實磚相隔,輕易漏不出聲,幾人隨著跑堂上樓,進了雅間,就是見多識廣的陳牧也有些驚訝——雅間不小,除了圓桌外,不遠處還有實木的長桌,上面放著一個精致的小爐,小爐旁不僅有茶葉和水壺,還有幾碟糕點。
劉翠︰“坐坐,都坐,不用客氣。”
她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幾人的名字,畢竟是記者,于人情上再差也夠用。
幾人坐下後,劉翠才叫跑堂先上些小菜,只叫他們先墊墊肚子,正餐等說得差不多了再上。
等劉翠從包里掏出紙筆,陳牧他們就知道戲肉來了。
劉翠看向陳牧,她語氣軟和,但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客氣︰“陳公子,你既然是官宦人家的公子,為何要出逃呢?可要知道,多數宋地的公子是不以壓迫為苦的,因著心里清楚,他們如今是受害者,將來則是加害人,一時的痛苦是可以忍耐的。”
一上來就這麼尖銳麼?!
陳牧喝了口茶,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說︰“也是因緣巧合的緣故,若不是月娘……不是家中要我成婚,恐怕也不敢做這樣的決定,我也不是什麼有識之士……”
劉翠點點頭——她對于陳牧家中怎麼逼他讀書不感興趣,百姓也不會感興趣,更不會因此同情他,在百姓看來,讀書識字在宋國是特權,他享受了特權,那麼就不應當抱怨,若說讀書辛苦,阮地孩子讀書就不辛苦了嗎?
再怎麼苦,也不會比食不飽腹,衣不蔽體來的苦吧?
百姓只會對逃避包辦婚姻和近親成婚有興趣。
“這麼說,你和月姑娘是自由戀愛了?”劉翠問道。
陳牧羞紅了臉,強撐說︰“我和月娘發乎于情止乎于禮,于我而言,與月娘是知己……”
倒是楊竹書很自然地說︰“男女之間難道就只有那點事了嗎?當年白居易認琵琶女為知己,兩人並無男女之情,可見兩人相知,未必一定要有兒女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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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一段佳話。”劉翠也很欣賞。
即便是阮地,沒有了男女大防,可人們也默認,若一對男女走得近了,仍然是彼此有情。
這個近並非是工作上的事,而是離了工作還能在一處說話。
“這位姑娘是……”劉翠看向楊竹書。
楊竹書尷尬了幾息,還是老實回道︰“我就是那與他有婚約的表妹。”
劉翠倒吸一口涼氣,看看陳牧,又看看月娘,最後看看青杏,她的目光落在青杏身上,不敢置信道︰“陳公子,這位總不能也是你的……”
紅顏知己吧?
“不不不。”陳牧連忙辯白,“她曾是我的丫鬟,如今與我的妹妹沒有兩樣,我們能逃出來多虧了她機敏!”
這下劉翠才安心,若是個風流公子哥,那她的文章就是寫得天花亂墜也沒有可信度。
她可不想寫一個公子哥帶著三個女人私奔,那成什麼了?豈不是鼓勵年輕男子勾搭女人?
楊竹書也解釋︰“我與表哥是表兄妹,听說在阮地,表兄妹姐弟是不能成婚的,有違人倫,若表哥不帶著我出逃,恐怕我要麼在陳府當個丈夫還活著的寡婦,或是被送回老家去,隨意被家中許個人。”
“確實不能成婚,得關系出了三代才成。”劉翠。
為了反抗包辦婚姻,表兄妹一塊逃了。
劉翠稍一思索,雙頰就不由得紅起來——她太激動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是可以大書特書立為典型的!不僅可以踩宋地一腳,還能調動百姓樸素的道德觀,甚至這件事傳到宋地去,只要能少一對表兄妹姐弟的婚事,對阮地也是好事。
畢竟阮姐要一統天下之心如今人盡皆知。
那些人最終也會是阮姐的子民,到時候再料理多麻煩,成婚多年的夫妻,難道立刻就要他們離婚嗎?若人家感情甚篤,可不就是棒打鴛鴦?自然要早早插手矯正。
劉翠︰“你們是怎麼動了這個心思,又是怎麼繞過家中看管,經過了怎麼樣的跋涉而來,還請不要藏私,都告訴我吧!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名字,也可以取一個化名。”
四人一齊松了口氣︰“這個好這個好,沒料到還能化名,要是早知道,也就不用煩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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