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鳴崖猛地坐直了身體,頓時有些毛骨悚然。
原來這個地方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嗎?
他猛地回頭,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稚嫩的臉龐。
周圍黑漆漆的,但卻能將那個人看的無比清晰。
這一幕瞬間讓夜鳴崖想起來了。
對啊,他來過這個地方,當初合歡宗老祖要奪舍他時,也是在這兒!
當時太著急了都給忘了!
夜鳴崖看著面前這個救命恩人,卻是欲言又止。
隨即他想到了對方剛剛問他的話,不由得激動起來。
“對啊!外面怎麼樣了!我是不是還沒死?你能救救我嗎?”
面前的這個稚嫩臉龐卻穿著精致甲冑的少年緊緊看著他。
良久忽然搖了搖頭。
“不,你已經死了。”
夜鳴崖的心驟然涼了半截,自詡表情管理極佳的他此刻也露出了巨大的失落。
“你不想死嗎?”
那位少年忽地問道。
夜鳴崖苦笑了兩聲,抬眸看著他不解的眼神。
“能活的話,誰想死呢?”
“況且,我還有放心不下的東西。”
少年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夜鳴崖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忽然看向面前的少年。
“對了,你到底是誰?上次救了我還沒道謝呢?而且……”
夜鳴崖的眼楮瞥了瞥四周。
“而且……這似乎是我的潛意識吧?”
少年還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了許久好像也沒有回話的意思。
夜鳴崖疑惑不解,剛想再問的時候,卻听少年忽然開口了。
“我就是你。”
夜鳴崖霎時間呆愣在原地,完全懵掉了。
“你是我……?這是什麼意思?”
少年看著夜鳴崖疑惑的神情,倒是出奇的冷靜。
“你應該有所察覺,自己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凡人。”
夜鳴崖一听便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笑了出來︰“早就察覺到了,哪個凡人能像我一樣,從天上掉下來被師尊撿到?
又有哪個凡人跟我一樣,莫名其妙的刀法無敵?”
少年無動于衷,看著夜鳴崖細數自己的不凡之處。
“所以,我到底是誰?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夜鳴崖正色道,他同時也疑惑了起來,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有著什麼樣的來歷?
面前這個娃娃臉的人為何說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少年看了他許久,忽然笑了笑。
“還真是不像呢!”
夜鳴崖又懵了︰“我嗎?不像什麼?”
少年往前走了幾步,將手背在了身後。
“不像讓你活下來的人。”
夜鳴崖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卻見少年繼續走動著。
“你的身體,原本是我的,因此你才有那種堪稱無敵的刀法。”
夜鳴崖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對自己的存在深深的質疑了起來。
少年低眸笑道︰“你難道就沒覺奇怪嗎?
哪有人能用眼楮和手劈出刀氣的?”
夜鳴崖緩緩蹙眉,他思考了起來。
少年不疾不徐,只是默默等著他思考。
“就是說,我一直用的,是你的身體嗎?
那我,或者是你,能做到這一點不也很奇怪嗎?
我……你的身體到底是什麼?”
夜鳴崖抬頭看向少年,渴望得到答案。
少年與他對視︰“你真的想知道嗎?”
夜鳴崖默然。
“你已經死了,知道這些應該沒什麼用了。”
少年認真地看著他。
夜鳴崖卻搖了搖頭道︰“死的時候都不明白自己的來歷,那豈不是很悲哀?”
少年笑了。
“好,那就讓你看看吧。”
少年手輕輕一揮,四周的黑暗瞬間被各種色彩給侵染變化。
夜鳴崖愣愣地看著這一切,感到有些神奇。
“我說過了,這是我的身體,所以我可以把獨屬于我的記憶分享給你。”
少年說道,隨即四周畫面開始變化。
這是一個絕美的地方,精美的殿堂與園林綠池,不似人間境。
夜鳴崖直接呆住了,隨即他看到了兩個人匆匆忙忙地從宮殿的大門處進來,走到了後面的綠林花園中。
殿門隨即被瘋狂捶打砸動著。
一個俊朗男子扶著一個絕美的女子快步向後走去,兩人直接穿過了夜鳴崖的身體向後走去。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夜鳴崖心中升起。
少年也看著這兩人,眼眸里卻全是不舍和思念。
夜鳴崖和少年都跟了上去。
男子扶著女子在一個亭子里坐下,他們兩人的嘴角都是未干的血漬。
女子忽地就哭了起來,悲傷的情緒甚至讓夜鳴崖也忍不住眼眶發紅。
“夫君……,孩子沒了……”
女子的聲音同樣無比熟悉,而男子卻只是緊緊擁住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男子不住地道歉,聲音也更是熟悉。
夜鳴崖終于想起來了,在自己昏睡許久的那個夢里,他听到過這兩人的聲音。
“戰神實在太可惡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女子邊哭邊惱,著實讓人心碎。
戰神這個名字讓夜鳴崖心中一動,他依稀記得,那個虛間劍的主人也曾經罵過這個名字。
只見男子搖了搖頭︰“他野心太大了,卻沒有看清事實,我們這個神庭並沒有那麼厲害。”
女子哭道︰“那現在該怎麼辦啊,可惜了這個孩子,他還沒見見這個世界呢!”
她將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卻哭得更加梨花帶雨。
“夫君你救救咱們的孩子吧!起碼也讓他看看這個世界!”
男子沉默了,良久說道︰“有辦法,但……”
女子一下子瞪大了眼楮,似乎充滿了希望。
“他三魂六魄不全,就算強行救活也是痴傻無智,你……真的忍心嗎?”
男子一臉愁容,女子同樣愣住了,眼淚再次不住地流下。
夜鳴崖此刻終于忍不住看向少年,問道︰“我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嗎?或者說你是?”
少年沒有說話,默默搖了搖頭。
夜鳴崖心中百感交集,卻不得不再次扭頭看去。
女子痛哭了好一會兒,身為母親,她既想讓孩子活下來,又不想讓孩子痛苦地活著。
痴傻,注定會被人欺負,而他們夫妻恐也難在他身邊守護。
哪怕是愚鈍些也好啊,她都不會這麼糾結。
而此刻,宮殿的門被攻擊的響聲越來越大,防御似乎隨時都會被突破。
夜鳴崖也不免被這種情緒感染了,心中也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