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280萬賠償款,少一分都不行!”
泥菩薩都有三分血性,當柳莊文听到這種囂張的王八腔調時,一股無名之火直沖腦頂,也想抄家伙干他娘的!
媽的!
幾條死魚要人家賠280萬!
你家的魚,魚鱗都是瓖金的?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不過怒歸怒,柳莊文最終還是沒有抄家伙跟呂書勇動手,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做這種沖動的事。
本著息事寧人的調解目的。
柳莊文好言相勸︰“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情況是這樣︰王耀生掉在池塘里,你在踩他的腦袋。我制止之後,王耀生爬上岸,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抄起鐵鍬打了你一下。然後你又叫你手下的人,把王耀生打得鼻青臉腫。這事說到底是你欺負人在先,如果真的上綱上線,你得承擔刑事責任。”
眼看呂書勇臉帶怒色。
柳莊文又話鋒一轉︰“回頭我勸勸王耀生,這事就此打住,不報警。你也消消氣,這事就這麼算了,大家各退一步。”
“柳鎮長,我是真沒想到啊,你居然拿‘報警’兩個字來威脅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冷笑間,呂書勇上前伸出一指,用力地戳點著柳莊文的胸膛。
目空一切地諷刺柳莊文︰“飄了吧你?不管是靈潭派出所的所長,還是你這個鎮長!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們卷鋪蓋回家種地!”
“……!!!”
眾目睽睽之下,柳莊文被戳得顏面掃地。
心底的怒火肯定是越燒越旺。
但柳莊文也是真能忍,努力一擠,臉上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線尷尬的笑容︰“呂老板,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但你也得講法、講理不是?你家死了28條魚,莫名其妙地逼王耀生賠你280萬,這事確實說不過去。”
“什麼叫莫名其妙?我覺得你現在就很莫名其妙!”
呂書勇伸手往山上一指。
倆眼卻盯著“不識抬舉”的柳莊文,放聲怒訓︰“我們呂府的景觀池,一直都是引用山上的泉水,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這姓王的,趁我不在家時截斷了水源,導致我們呂府的風水魚全部死光!這事我不找他賠,找誰賠?”
“山上的泉水,那是公共資源,你能用,別人也能用。”柳莊文不卑不亢地辯道︰“呂老板,你也不差那點錢,何必跟一個低保戶斤斤計較。听我一勸,別把事情鬧大。這事真若鬧大了,傳到呂副省的耳朵里也不好听……”
“怎麼說話呢你!”
呂書勇突然怒推柳莊文一掌。
一掌之力,把柳莊文推得跌退好幾步,腳下一滑,差點閃倒在魚塘里,好在身後那兩名鎮干部及時出手扶了一把。
柳莊文穩住身子後,仍忍怒保持著溫和的態度︰“呂老板,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你他媽給我听著!”
呂書勇指著柳莊文的鼻子警告︰“現在不是我在鬧事,而是你們在搞道德綁架!他窮他有理?他窮就可以不用賠錢?草!!!我給你面子,才叫你一聲柳鎮長!老子若是不給你面子,你屁都不是!我勸你最好別多管閑事。”
話音乍落,周圍一片死寂。
現在不只是柳莊文在暗壓怒火,就連柳莊文身後那幾名鎮干部,心里也憋著一肚子怒火。
媽的!
呂書勇這狗東西太他媽囂張了!
但大伙也只敢在心里發怒,行動上還是不敢有半點動作。
呂家出了位叱 風雲的高官——呂易直!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連市里的領導都不敢觸犯上顏!否則,呂家哪能在靈潭鎮圈地四千多平米,建下一座這麼大的甦式園林。
附近村民都在茶余飯後笑侃,說呂府的魚,比他們的命更金貴!
柳莊文也正是因為听到了這些聲音,所以才匆匆趕過來處理問題。今天既然來了,柳莊文便打算忍辱開溜。
豁出一切,大不了不當這個鎮長!
柳莊文定了定神,正色凜然地回道︰“呂老板,好話我已經說盡。如果你非要倒打一耙把人往絕路上逼,那我只能奉陪到底。魚的事,屬于民事糾紛,有能耐你就去起訴王耀生,讓法院判決賠償令。另外,我警告你,別再動手動腳!否則,我只能叫派出所的人過來,對你的問題從嚴處理!”
聞言,一直沉默寡言的王耀生,忍不住多瞧了柳莊文一眼。
王耀生驀然感覺眼前這一切好不真實,想不明白當官的為什麼會護著他,難道這個柳鎮長是個好人?
想到這,王耀生穿上鞋子爬了起來,堅定地站在王耀生身邊。
這一念之間,王耀生已經打定了念想︰如果呂書勇再對柳鎮長動手動腳,他就算害出這條命,也要幫柳鎮長保護體面。
也是在這一刻。
呂書勇似乎也從柳、王二人的身上察覺到了一股同仇敵愾的意志力,他冷然一笑,邊退邊說︰“行,姓柳的,你有種!咱走著瞧。”
轉身後。
呂書勇又大手一招,呼令手下︰“給柳鎮長一個面子,撤!先去吃飯,等吃飽了之後,再好好招呼我們的柳鎮長!”
言外之意,就是吃飽之後就要讓柳莊文吃不了兜著走。
柳莊文忍怒看著呂書勇那囂張跋扈的背影,一句話也沒講。等呂書勇等人走遠之後,柳莊文才收起怒火。
他轉頭望著鼻青臉腫的王耀生︰“看你樣子,傷得不輕。走吧,我帶你去衛生院看看,順便做個傷情鑒定。”
“柳鎮長,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幫我……”王耀生木訥地笑了笑︰“我這人嘴笨,不知道說什麼好,謝謝你……我傷得不重,我不去醫院……”
“王耀生,這醫院,今天你必須去。”
柳莊文跟王耀生的莊稼腦袋不同,多少有點憂患意識,為了防止呂書勇的瘋狂反咬,得做足準備。
他耐著性子跟王耀生解釋︰“你需要去做個傷情鑒定,否則,我沒理由督促派出所對呂書勇采取刑拘措施。”
“這……這樣啊……那我听你的,我去……”
王耀生腦子里還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傷情鑒定跟抓人有什麼關系,不過他現在堅信一點——柳鎮長是個好官,听他的準沒錯。
在柳莊文的陪同下,王耀生走進了靈潭鎮衛生院。
與此同時。
在鎮上餐館吃飯的呂書勇,擱下酒杯後罵罵咧咧︰“草他馬勒戈壁!那姓柳的到任才三個月,處處跟我作對!”
一位小弟連忙起身給呂書勇續上一杯啤酒︰“勇哥,只要你一句話,我現在就去K他一頓,讓他找不著北!”
“K你妹!以後要多動腦子少動手,除非腦子不夠用!”
說著,呂書勇便掏出了自己新買的手機,表示自己的腦子夠用!他撥到了桃園縣余書記的電話號碼。
開口便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余書記,那個柳莊文怎麼回事?你把這樣一個人調來我們靈潭鎮,該不會是存心想惡心我吧?!”
擱以前,只要他一個電話打過去,誰上誰下都是一句話的事。
今天回應他的卻是“嘟嘟嘟!”的聲音。
呂書勇頓時有點懵逼︰“他娘的什麼情況,在開會?就算開會,那也得接老子的電話啊!”
他又一次重撥電話,結果還是一樣,對方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怒之下!
呂書勇重重地將手下拍在餐桌上,嘴上罵罵咧咧︰“草!屁都不放一個,居然敢掛老子的電話,看來老余也是不想混了!”
他卻不知道,春江的暖不暖,鴨子最先知道。
呂易直被反貪局逮捕,正在押往桃園縣的路上!身為全縣一把手的余書記早已收到消息。
現在余書記也是慌得一匹,正在高速路口迎接反貪專案組的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