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如火如荼的進行,這期間還有兩名選手因為違規,被取消了比賽資格。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一小時。”
隨著工作人員的聲音傳來,眾選手全都神情一緊。
因為今天釣的是大魚,而且還是速度敏捷,力量爆發非常高的金槍魚,所以大家的體力都消耗不小。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誰能挺住,獲勝的幾率也就越大。
甲板上的空氣瞬間像被壓縮過,連海浪拍船的節奏都仿佛變快了。
林宇扶著釣竿喘息,襯衫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成深褐色,剛才與那條藍鰭金槍魚較勁時拉傷的右臂,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筋肉發疼。
他瞥了眼旁邊的電子計分板,自己總重420 公斤,夏春光以395公斤緊隨其後,兩人之間只差35公斤。
夏春光的狀態也好不到哪去。
這個壯漢正彎腰揉著膝蓋,剛才為了拽一條掙脫的金槍魚,他單膝跪地硬生生磨破了褲腿,滲出血跡的傷口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但他抬頭時,眼里的狠勁絲毫未減,抓起釣竿的動作依舊帶著股蠻力,仿佛渾身的疲憊都能被那股求勝欲壓下去。
周圍的選手們早已沒了開賽時的精氣神。
那個戴金鏈子的富商靠在船舷上,手里的釣竿斜斜耷拉著,保溫箱里只有兩條勉強達標的金槍魚,此刻他拿著一款老式照相機對著林宇的藍鰭拍照,大概是想回去吹牛;而那個此前排名第三的女選手陳溪,正安靜地坐在自己的釣位上,面前擺著七條中等體型的黃鰭金槍魚,她顯然是體力耗盡了,連抬手擦汗的動作都透著吃力,卻仍在緩慢地往魚鉤上掛餌。
此時,她的總重停留在380公斤,想沖進前兩名已是奢望,除非釣到大貨。
所以,她也準備轉變策略了,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沖擊一下第三,可以代表國家參加世界大賽。
但是此時排在第三名的徐蔚然,怎麼可能給她這個機會?
此時的她,渾身鉚足了勁,準備再釣一條大貨,鞏固自己的成績。
不出意外,這一屆全國海釣大賽的前三名,就是她和林宇,還有夏春光了。
“拼了!”
徐蔚然突然低吼一聲,將整只魷魚掛在大號魚鉤上,猛地甩向遠處海面。漁輪轉動的聲音像瀕死的嘶吼,她絕對不能放松警惕,讓人超過去。
此時的林宇沒有跟風。
他知道自己的體力儲備不如夏春光,硬拼只會更早耗盡力氣。
他從保溫箱里翻出塊凍魷魚,用小刀切成細條,只取最鮮嫩的部分掛在鉤尖,這是藍鰭金槍魚最愛吃的部位,能最大限度縮短咬鉤的猶豫時間。
“中了!”
突然夏春光突然暴喝一聲,釣竿彎成的弧度比林宇剛才那條更驚人,漁輪倒轉的速度快得幾乎要飛起來。
“又是條大的!”
他的隊友李凌激動地大喊,撲過去準備抄網幫忙。
林宇的心猛地一沉,手腕卻穩得像生了根。
他的釣線突然繃緊,一股熟悉的沉墜感傳來。
是藍鰭!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壓低重心,讓竿尾頂住腰側舊傷的位置,那里的肌肉經過常年鍛煉,比別處更能承壓。
夏春光的臉漲成了紫紅色,每收一次線都要發出一聲悶哼,膝蓋在甲板上磕出“咚咚”的聲響。
經過一場酣戰,夏春光終于將這條藍旗金槍魚釣了上來。
當這條藍鰭金槍魚被拽出水面時,整個甲板都靜了一瞬。
銀藍色的魚身在陽光下翻出冷硬的光澤,魚尾拍打著甲板的力道震得人腳底板發麻,裁判用秤鉤住魚鰓時,幾人合力將秤抬起。
“一百八十公斤!”
這個數字像塊石頭砸進林宇心里,他看著夏春光被汗水浸透的後背,那家伙正扶著船舷大口喘氣,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還沒消退,顯然是拼盡了全力。
累計重量一算,夏春光已經反超自己,這差距在剩下的時間里堪稱懸殊。
“呼……”
夏春光抹了把臉,轉過身時,嘴角咧開個帶著傲氣的笑。
他走到林宇旁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力道重得像在示威︰“兄弟,承讓了。”
汗水順著他的胡茬往下滴,“不得不說你很強,能把我逼到這份上的,你是頭一個。但今兒個,還是兄弟我技高一籌。”
林宇正彎腰調整卸力閥,聞言抬頭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指尖在漁輪上輕輕敲了敲︰“哥們,比賽時間還沒結束呢,誰是第一,現在說還太早。”
“哦?”夏春光挑了挑眉,剛想再說點什麼,廣播里突然響起工作人員的聲音︰“各位選手請注意,距離比賽結束,還有最後半個小時,請各位選手抓緊時間~!”
這聲提醒像給夏春光的得意加了把火。
他往林宇的保溫箱里瞥了眼,頓時就笑出了聲。
“兄弟,還有半小時。”他抱著胳膊,笑得更張揚了,“你告訴我,這半小時里,你怎麼贏我?難不成你指望在半個小時里,釣一條大魚超過我?”
周圍幾個選手也跟著起哄,有人笑著打圓場︰“林宇已經夠厲害了,能跟春光拼到這份上,雖敗猶榮啊。”
話里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這局,夏春光穩了。
林宇沒接話,只是重新拿起釣竿。
他的手心全是汗,握住竿柄時滑溜溜的,剛才被魚線勒出的紅痕還在發燙。
但他知道,只要裁判沒吹哨,魚竿就不能放下。
他將魚餌甩向更遠的海面,鉛墜帶著釣線“噗通”扎進水里,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閃了閃,像一粒不肯熄滅的火星。
夏春光看著林宇重新拋竿的背影,嘴角撇了撇,露出幾分不以為然。
他往嘴里灌了口冰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頭的篤定, 這小子就是不服輸,難道真以為運氣能一直跟著他?
他靠在船舷上,揉著發酸的肩膀,目光掃過茫茫海面。
金槍魚這東西,本就是海里的“滑頭鬼”,平時想等它咬鉤都得耗上半天,現在離結束只剩半小時,哪那麼容易撞上大魚?
就算林宇走了狗屎運,真有魚上鉤,又能怎麼樣?
夏春光想起自己剛才那條藍鰭的掙扎,那畜生在水下橫沖直撞,好幾次差點把他拖進海里,光是耗盡它的力氣就用了二十五分鐘,最後拉上船時,他的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
林宇現在就算釣上條同體型的,別說半小時,就是再給一小時,能不能順利拽上來都是未知數。
他瞥了眼林宇手中的釣竿,碳縴維竿身看著挺結實,可真對上百斤以上的金槍魚,照樣得彎成弓。
剛才張磊的線斷得多脆?
還有那個戴眼鏡的,竿梢直接斷成了兩截。這深海里的較量,從來不是光靠技術就行,還得看裝備扛不扛造,看魚肯不肯給你留口氣。
“哼,白費勁。”
夏春光低聲嘀咕,往自己的保溫箱里又加了塊冰。他的總重擺在那兒,就算林宇最後半小時釣上條百斤的,差距也補不回來。
更何況,這最後的時間里,魚群早就被之前的動靜驚散了,能踫上條小的就算不錯。
此時他已經筋疲力竭,完全沒有了繼續釣的想法,他伸了個懶腰,甚至有閑心跟旁邊的李凌聊起天︰“等會兒結束了,去鎮上找家館子,把我這條藍鰭片了,咱哥倆喝兩杯。”
“行啊,慶祝你這一次取得第一的好成績!”
夏春光的嘀咕聲順著海風飄過來,林宇像是沒听見,只是專注地盯著釣線入水的那一點,指尖隨著洋流的節奏輕輕調整著竿梢的角度。
徐蔚然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來,語氣里帶著點憤憤不平︰“也不知道他得意什麼,就算真拿了第一,犯得著特意過來晃一圈嗎?”
她瞥了眼不遠處正和隊友說笑的夏春光,“林宇,要我說你真沒必要這麼拼,現在的成績穩居第二,肯定能進世界大賽了,差不多就行。”
林宇接過水,仰頭喝了兩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稍微緩解了喉嚨的干澀。
他笑著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目光依舊沒離開海面︰“我倒是真沒在乎第一第二,只是比賽還沒結束,魚竿總不能閑著。”
他頓了頓,手腕輕抖,讓魚鉤上的魷魚條在水里做了個小小的翻滾,“再說了,萬一呢?萬一這最後半小時,真有條大家伙肯賞臉呢?”
徐蔚然看著他眼里那點認真的笑意,突然就明白了。
林宇不是在跟夏春光較勁,也不是執著于名次,他只是在跟這片海較勁,跟自己手里的釣竿較勁。
“呵呵,你沒跟他較勁就好,看現在這情況,我也會參加世界大賽,到時候你可得照顧我啊!”
“那是一定的!”
林宇的話剛落,海面突然傳來“噗通”一聲巨響,像有人往水里扔了顆手榴彈,炸開的水花濺起半米多高,連船身都跟著晃了晃。
林宇心里猛地一顫,還沒來得及反應,手里的釣竿就像被巨力攥住,猛地向下墜去!
那股拉力來得又急又猛,竿梢瞬間彎成了滿月,碳縴維的竿身發出 “咯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斷。
“上魚了!”
徐蔚然的喊聲里帶著驚顫,她看著林宇被拽得一個趔趄,連忙伸手去扶,卻被那股從魚竿傳導過來的力道震得後退半步。
緊接著被工作人員警告,不允許幫忙拉竿,這讓她無比緊張的站在一旁,捏著拳頭給林宇加油。
甲板上的喧鬧聲瞬間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邊的動靜吸了過來。
夏春光剛端起的水杯停在嘴邊,臉上的笑意僵住了,眼楮瞪得像銅鈴。
難道真讓這小子釣上來條大金槍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