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舟像是被子彈擊中一樣，聲音戛然而止。
而階梯教室內同樣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盯著講台上那位年輕人，眼中露出詫異。
“發生什麼了？”
大家都在疑惑，但也沒出聲打擾，靜靜地等待後續。
許青舟凝視著白板上的算式，眉頭緊蹙，回味著剛才的那句話，“引入相互作用項引入相互作用項.除了這里可以，接下來的密度函數上是不是也行。”
許青舟喉嚨有些干澀。
貌似，他找到了自己忽略的點！
一直以來，他都把關注點放在用物理工具彌補純數學計算的劣勢，倒是忘記可以用黎曼ζ函數的性質對密度函數進行反向計算。
密度函數Sp說不定就能滿足非平凡零點的計算。
“呼~”
許青舟抑制住激動，這種靈感乍現的感覺讓人著迷。
像跌入克萊因瓶的探險者，靈感就是瓶口透進的一束光，因為有它，才能沿著莫比烏斯帶無限延伸的腳印前進——起點與終點在黎曼面上悄然閉合。
在這一刻，先前的所有迷茫似乎瞬間就豁然開朗。
他重新拿起水性筆，階梯教室里再次響起沙沙的寫字聲音。
一排復雜的公式出現在黑板上。
引入相互作用項.再利用黎曼ζ函數的性質反推。
兩分鐘過去。
“能行！”
許青舟眼前亮了亮，沒浪費時間，拉下干淨的白板，蹭蹭地寫起來。
不過，和剛才的式子完全不同，並沒有物理公式，而是純數學的非平凡零點計算公式。
最前面的貝克斯•卡森倒是看出了點東西，“他難道是想”
“這是.什麼？”
馬爾斯臉上露出茫然，僅僅能看出某些黎曼函數的標記，全部湊在一起，就不認識了。
孫思敏等人搖搖頭，他們也沒看懂。
還是他們身後的一位中年沉聲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他在黎曼猜想上還沒公布的證明，我的上帝，我還沒見過如此復雜但又完美的公式。”
沒錯，許青舟正在修改先前的非平凡零點估計的證明，以便和剛才的那個密度函數耦合。
數學計算，往往牽一發動全身。
幾乎從開頭三分一的部分，也就是他構造的那個ξ（z）函數處開始重新計算。
“他是想現場做黎曼猜想的證明？”
“應該是，可能，剛才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昨天還看到幾蠢人在評論Mr.xu給數學界開空頭支票，氣得我想把校外那家破店難吃的三明治塞進他們嘴里。”
台下竊竊私語，甚至出現騷動，大家的精神都是一震，現場做黎曼猜想的證明多麼偉大的壯舉啊。
“伯勒斯，你做什麼？”
“叫萊克過來，這可是見證奇跡的時候，和約會相比，我認為他會更喜歡這個！”
許青舟完全沉入數學算符的世界，解析延拓，零點圍捕，積分表示，厄密算符各種工具交融在一起。
他沒注意到，階梯教室的左側門，一位大胡子中年呆呆地望著白板。
&n牛逼了。”
霍爾恩忍不住爆了句髒話，他剛給一位教授送完資料，就在隔壁棟，本來想過來和許青舟一起去辦公室，誰能想到就瞧見這麼勁爆的一幕。
他感嘆完，回神了，掏出手機︰“教授，許青舟貌似正在階梯教室證明黎曼猜想。”
手機那頭沉默一下，接著就听到砰的關門聲音︰“馬上過來！”
這個時候，教室的白板已經不夠用了，貝克斯•卡森很有眼力勁兒，拿著擦子把先前許青舟寫的多余的物理公式擦掉。
“謝謝。”
許青舟簡單道謝，就回到剛才的狀態。
階梯教室，一眾人盯著白板上不斷出現的算式，眼神驚異，當然，由于上課的大部分都是學生，就像孫思敏他們這樣，知識儲備有限，肯定看不懂。
可這並不影響他們激動的心情，甚至因為許青舟代課的緣故，參與感十足。
另外一撥則是教室最後方的那些學者教授。
有的拿著筆跟著計算，有的則是陷入沉思，還有些則是驚嘆連連。
羅伯茨教授趕來的時候，瞧著熱鬧的教室，怔愣一下，先看看講台上寫著的許青舟，深吸口氣平息呼吸。
在階梯教室後面，他看到了幾個老熟人，隨即走過去。
“嗨，羅伯茨。”老頭低聲打招呼。
羅伯茨教授壓低音量，有些感慨地說道︰“沒想到你也收到消息了。”
“本來打算去吃午飯，但听學生說這里在創造奇跡。”老頭笑呵呵地說著，手上的驗算卻沒停，嘀咕道︰“奇怪，是怎麼將式(17主項的積分區間轉化到這里的.”
老頭搖搖頭，不再糾結，視線落到許青舟身上︰“你覺得，他能成功嗎？”
“這不好說，他很年輕，有沖勁兒，充滿智慧，但這是黎曼猜想。”
羅伯茨教授停頓下來。
年輕就是資本，不像他們這樣的老家伙都只能中規中矩地做研究，因此他相信許青舟總有一天會把這個難題解決，可從未想過這天來得這麼快。
講台上，許青舟還在進行頭腦風暴，利用一個個算式，抽絲剝繭，尋找黎曼猜想的真諦。
馬爾斯用胳膊懟了懟身旁的迪諾•康納利，示意他看身後。
迪諾•康納利轉頭，果然瞧見階梯教室後面多了好幾位白發蒼蒼的老教授。
通過分布密度的積分就可以計算出隨機厄密矩陣本征值的各種關聯函數，用以彌補純數學計算的不足。
這里就需要先前創造出來的ξ（z）函數。
階梯教室的白板很快就寫不下，但霍爾恩早有準備，帶著幾個人從最近的辦公室借來了五塊白板。
“ξ（z）函數？了不得，寫得太完美了。”
“密度函數居然還能這樣！”
“我的上帝啊，我有預感，今天絕對會看到神跡！”
1個小時過去。
階梯教室里的人不減反增。
多的都是听到消息過來的學者，就連哈佛和波士頓大學都有人趕過來，波士頓數學的圈子就這麼大。
而那些原本听課的學生就更沒有走了。
年輕人就喜歡湊熱鬧，尤其崇拜許青舟這種富有個性的行為。
許青舟絲毫沒有受影響，處于一種頓悟的狀態，腦子里只有無限多的算式。
中午一點。
對任意σ>&na， T\ll T^{\epsilon}
即︰N(σ， T= 0
至此，證明黎曼ζ函數的所有非平凡零點都位于復平面上Re(s=1/2的直線上。
許青舟咧著嘴角笑起來，這塊難啃的骨頭，還是被他啃下來了。
他轉頭，才注意到階梯教室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