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地享用一頓大餐之後,秦然道︰“所以呢,你跟著我,到底是為什麼?”
鐵籠夫人攏了攏秀發,沉默片刻,道︰“我已經厭倦了這里。”
她頓了一下,“我想請你,帶我離開這。”
“蕭姐恐怕要失望了,我要是能隨時離開,此刻又何需受困于此?”
鐵籠夫人道︰“你跟獄主說的話,我听到了。”
“半年之後,你就會離開。”
她解釋︰“我有一項法術,于听力十分有益,雖然不是順風耳,但百里之內,也是無差了。”
秦然︰“……”
他就知道,此女所行十分異類,一定另有其因!
但這因由,卻是讓他無話可說!
鐵籠夫人道︰“你恐怕是屹今為止,進入玄陰魔獄,唯一還能離開的人……”
她神色誠摯地相求,“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秦然舒了口氣,“你說得對,半年之後,時間一到,我確實會離開。”
他話風一轉,“但我就算帶著你,你不怕出去之後,被那紫府宗的眾人轟殺嗎?”
“如此明目張膽地越獄……”
他頓了一下,曉之以理,“雖然你留在這,可能讓你十分疲憊,十分不喜,但你總算還活著啊……”
“人生,每一個人都總歸有不如意,但與死相比,這又算什麼呢?”
鐵籠夫人沉默。
沉默良久之後,她開始任性,“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有一種感覺,你就是能幫我!”
秦然︰……
雖然明目張膽,確實不太行。
但他的次元之畫,還真就可以,無聲無息地帶幾個人離開。
只是,為了一個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在一位神話強者眼皮子底下耍明堂,他權量了一下,還真覺得有點不劃算啊!
“這個險,怎麼看,都不應該冒啊……”
心道一句,他道︰“雖然我也很想幫你,但似乎有點無能為力……”
鐵籠夫人幽幽地看著他,這個要求,可以說,是她的夙願了,但就這樣,被無情拒絕了嗎?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幫我?”
她不死心道。
修道者的直覺,向來十分應驗。
可以說心血來潮,也可以說命中注定。
冥冥中似乎有一種感覺告訴她,她的生機,就在此處。
她不想錯過。
因此,她趕來了這里。
“這不是肯不肯的問題,這是能不能的問題。”
秦大公子喝了口茶,仍舊沒有松口。
他不能松啊。
很快,鐵籠夫人說了一句令他嗆一口的話。
“我還是清白之身……”
“噗!”
不是,姐,你也不像是那麼隨便的人啊!
秦然正色,“不是因為那,而是我無能為力。”
鐵籠夫人神色更加幽怨。
她有感覺,她的預感應該沒有錯。
因此很有可能,是他在騙她……
“是我長得不夠美,還是不能讓你心動?”
她少有的,為她的美貌,因此抱怨。
“姐,我們換個話題吧。”秦然道。
他感覺,再聊下去,他要聊尬了。
“好!”
鐵籠夫人似乎十分置氣,“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大膽嗎?”
她落落︰“我可以告訴你,我是青墉獄主的同鄉。”
她同樣少有,或者說第一次,這樣炫耀她的來歷。
若是平時,她本來是不會這樣的。
但她現在,有點氣。
她都這樣委曲求全了。
雖然她不在意自己的美貌。
但有人看不起她的美貌……
生氣。
生氣使她面目全非。
“獄……獄主的同鄉?”
秦大公子果然被她炫得驚到了。
這個問題,他是實在從來沒有想過。
所謂同鄉,換一個意思,不就是青梅嘛,竹馬嘛。
意思一換,這來頭可大了!
鐵籠夫人沒笑,但她不知為何,感覺心里有些愉快。
拒絕她,騙她,讓她生氣。
她覺得這樣,似乎稍微報了一點仇。
她先是展顏,隨後神色,再歸落寞。
“昔年他資質不俗,被紫府宗的高人看上,隨後辭別鄉親,遠赴仙山求道……”
說及此處,她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本想與他一起,但奈何,天不遂願,只能無奈,坐看黃花。”
“那你如何成了修士?”
鐵籠夫人端起一杯水,不自覺地抿了一口,“我不甘心,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遂在許下婚事的前夕,留下書信,獨自遠赴異鄉……”
秦然略微高看了她一眼。
這種膽量,或者說魄力,似乎異于常人。
似乎憶起辛酸往事,鐵籠夫人再次嘆息一聲,“雖然願望,十分美好,但無奈,仙緣難覓。”
她幽幽道︰“我歷經磨難,就在我不得不屈服,不得不放棄之時,上天,似乎跟我開了一個玩笑。”
她略略一笑,眼中卻完全沒有笑意,“我很幸運,得到了仙緣,得到了古仙傳承,隨後一路而起,十分順利,漸漸聲名遠揚……”
她語聲再一轉,“只是,待我滿懷希望,前去紫府宗拜訪之時,原來所有,只是我的一場夢……”
說及此,她似不願多言,緊緊咬著嘴唇,似連回憶一下,就讓她痛苦。
只不過,說者有意,听者卻是完全不在頻道。
秦大公子不僅沒有同病相憐,反而十分無感。
這在他眼中,不就是失戀嗎?
失戀,那是多麼正常的事啊。
或者說,普遍。
唯一有點區別的是,這個時代的背景,可能造就的感受不太一樣,他想。
“但沒有變成赤練仙子那樣的蛇精病,這看起來似乎也是挺正常的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然後呢?”
“然後,我被無故牽連,就到了這玄陰魔獄之中。”
鐵籠夫人苦笑。
這一點,令她更加難受。
“是誰把你關進來的?”秦然問道。
“就是紫府宗那些人啊。”
鐵籠夫人長長吐了口郁氣,“他們說我勾結魔修,世所不容,但看在未釀成大錯,就網開一面,把我關進了這魔獄之中。”
她解釋︰“但實際上,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魔修,他們說是對的,就是對的,就算想訴冤,也無從訴起。”
“沒看出來,你還挺慘的嘛。”
鐵籠夫人無言地看了他一眼,這算是安慰?
這種話,像同情,又不像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