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道︰“這麼寬松的嗎？”
楊燕猶豫了一下，終于說了出來，“其實我爺爺，是上一任校長。”
“哦~”
秦大公子恍然，“原來是師三代。”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楊燕連忙道，微微有些窘迫。
她先前不說，就是怕他以為，她是靠那種關系。
那會讓她很不自在。
只是不想，現在一不留神，還是說了出來。
“我懂，雖然，但是，是吧？”
秦然一笑，“請繼續。”
“好吧。”
楊燕見他這樣，心緒稍舒，也沒有再糾結這點。
她緩了緩，繼續道︰“我回到宿舍之後，沒過多久，就听到了騷亂的動靜。”
“我爬到窗戶一看，瞬間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整個學校，亂作一團，到處都是哭喊聲，吼叫聲。”
“不知道什麼原因，魔靈之災，就那樣降臨了。”
再回夢魘之始，她的神色上，立刻浮現上一層恐懼。
那天的經歷，她每逢午夜夢回，都是噩夢。
秦然道︰“後來呢？”
楊燕深深吸了口氣，“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害怕極了，我本來打算，立刻跑去我爺爺那里，我爺爺退休之後，就住在學校，我女兒囡囡，就在他那里……”
她再次吸了口氣，“但是……”
“但是什麼？”
“我看到一只魔靈了，恐怖的魔靈！”
楊燕懼色更甚，“那天，我是休息了一會，听到動靜起來，所以就在窗戶上看了看，還沒來得及開門。”
“我正準備出去，正要開門，但是，一只魔靈，出現在我眼前。”
“就隔了一面玻璃，我能感覺，那只魔靈，就在看著我。”
楊燕聲音都開始發抖，“我從沒有那麼近看到魔靈，它跟我相隔，半米都沒有，就一個在窗外，一個在窗內。”
“那血腥的獠牙，那腥臭的氣味，那恐怖的眼珠，我感覺，我的心髒都要停了。”
楊燕就像身臨其境一般，狠狠舒了一口氣，“我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但那只魔靈，並沒有破窗攻擊我，我想，可能因為反光的緣故，它並沒有看見我，但它聞到了我的氣味。”
“時間就那樣停滯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那只魔靈轉身的那一刻，我感覺全身都濕透了。”
楊燕咽了咽口水，“也就是它轉身，我才發現它穿的衣服，它就是我隔壁402的李老師，李老師感冒了，前一天就請假在家里休息。”
“發現那只魔靈就是李老師後，我更加害怕了，我往玻璃外小心看了看，發現它並沒有走，而是在走廊上來回轉了起來。”
“我往學校外看了看，發現學校外面，居然也跟學校里差不多。”
“那只魔靈就在外面，我不敢出門，不敢去找囡囡。”
“我小心翼翼躲在家里，就那樣躲著。”
楊燕面現痛苦之色，眼淚再次流了下來，“或許就算我出去，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太膽小，太怕死了。”
“因為膽小，我沒有見到囡囡最後一面，或許她害怕的時候，正在喊著媽媽，但我，因為害怕，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說到這里，楊燕懊悔又痛苦地揪著自己頭發，表情幾欲崩潰。
治愈術淨化術都不在，秦然只能口頭安慰，“別難過，那種情況，就是隨便換一個人，都會害怕，那是人之常情。”
話落他接聲道︰“就算出去了，除了赴死，你能做什麼？囡囡要是知道你還活著，她一定會高興。”
“她會高興……她會高興嗎？”
楊燕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失神地喃喃。
秦大公子動了動嘴皮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只能暗道，執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楊燕終于平復了一點。
但她沉重的心緒，已經讓她不太在乎，她的失態會讓別人怎麼看了。
先前，她因為痛哭了一會，就不太自在。
但現在，沒什麼反應。
秦然嘆了口氣，“你這樣，會生病的。”
這樣沉重的過去，他其實不太想听。
他想知道的，是那幸存者的情況。
只是先前已經開口，讓她說了。
此刻，卻是不太好出爾反爾。
楊燕忽然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心靈脆弱，已經听得不耐煩了？”
秦然︰……
這就是女人的直覺嗎？可怕！
為免其失控，他只能道︰“怎麼會？畢竟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嘛。”
楊燕道︰“所以我是屬于那種脆弱的一種？”
她語聲一轉，忽而一嘆，“或許因為有外人在，我才會如此。”
“先前，我已經忍了下來。”
“畢竟，已經過去了半年。”
“或許，我也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她自顧自說了幾句，神色難掩哀傷。
“作為旁觀者，我說太多也無用，有些時候，能靠自己的，始終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嗎？”
楊燕似是略有所悟，輕輕點頭，“你說得對。”
秦大公子再接再厲，“一個人活在過去，是不可取的，就算不向前看，也要看看當下嘛。”
“當下嗎？”
楊燕終于笑了一下。
她此刻不就是為了尋求自救，找上了他嗎？
原來她也非是，那麼無藥可救啊。
“秦大人，或許你真是我的救世福星。”
“咳咳，那個，其實那是逗你的，我叫秦然。”
這麼個氛圍，秦大公子終于沒好意思，安然受之。
主要是對方叫得太正兒八經了，反倒弄得他不好意思。
“秦然……”
楊燕輕輕點頭，她記住了這個名字。
“你好了一些嗎？若是不太想說，那就別說了。”
楊燕搖頭，“不，只是一些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如果連回憶都不敢，我連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秦然微微點頭，“一個人的人生中，難免會有一些挫折，若是能夠趟過去，或許也會是新生。”
他接聲道︰“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楊燕道︰“後來，我在那屋子里躲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手機也沒信號，什麼網絡都沒有。”
“直到有一天，有人來敲門，喊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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