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風夜襲之計被陸文龍識破,中了宋兵埋伏,損兵折將,逃回大營。
兀術並沒有怪罪,他很清楚此刻老友內心的感受,除了戰敗更令他難受的是徒弟的反戈一擊。
“僧家不听王爺之言,方有此敗,心實慚愧啊!”普風想到出兵之前,兀術曾經勸阻,更是羞惱不已。
“勝敗乃兵家常事,國師不必憂心,只管在營中好生養傷便是。”兀術安慰道。
普風搖了搖頭,“多謝王爺厚待,只是僧家不得不走了。”
兀術也知完顏亮急招普風,只好依從,送至營門處。
臨行前,普風叮囑道︰“眼下軍心不穩,王爺當速整軍威……”隨後又對兀術耳語道︰“此戰不利我軍,王爺能戰則戰,若不能戰應保存實力,退守要隘,王爺手中的兵權便是陛下的底氣,切記切記!”
兀術拉住普風的手,內心五味雜陳,遂說道︰“多謝國師箴言,只怕此番南朝要的不僅僅是一戰之勝,而是想北伐中原,直搗黃龍啊!”
“若真如王爺所言,僧家自當與王爺死戰到底!”普風重重說道。
兀術點了點頭。兩位老友道別。
二人對大金國的忠心可昭日月,他們也都想到了最糟的結果。而最讓他們苦悶的是陸文龍已是他們的勁敵,是大金國的頭號敵人。
普風黯然離開金營,此後多日,雙方相持不下,又回到了對峙局面。
這一日,岳雷召集軍中將領,齊聚中軍大帳內,商議接下來的打算。
“自兄長領兵到來,我軍連戰連捷,士氣大振,正是乘勝追擊之時。”岳雷先開口了。
“先擊殺五虎大將粘得力,再挫敗國師普風,諒他金兀術也沒什麼招數了。”牛皋說道。
“依我看來,我軍新勝,士氣高昂,金軍此時以兵擊之,金兵必難以抵擋。”諸葛錦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岳霆說道︰“粘得力被斬,普風敗走,金軍陣中再無獨當一面的猛將坐鎮,我軍正可攻殺。”
陸文龍又看向身邊幾人。
高青鸞說道︰“金軍雖兵力佔優,可先前交鋒之時已顯頹勢,眼下新敗,軍心不穩,絕不是我軍將士之敵!”高青鸞與金兵激戰數次,她有個明顯的感覺,就是金軍的戰斗力已大不如前。
“金兀術集結大軍,南下犯境,可自對峙以來,遲遲遲未進展,可見其底氣不足……”說話間,諸葛小星看了看陸文龍,接著說道︰“此時若戰,當以雷霆之勢一擊而勝!”
王佐也道︰“我大軍主動出擊,攻敵不備,可得奇效!”王佐追隨岳飛與金軍交戰多年,通常情況下,都是金攻宋守,此番雙方再戰,軍中多以小將擔當,完顏兀術很難想到宋軍先行進攻,很有可能準備不足。
此時,嚴成方看向陸文龍,作為無數次並肩戰斗的手足兄弟,他沒有過多言語,只是自信的點了點頭,“文龍,此戰便讓金人重蹈早前朱仙鎮慘敗的覆轍!”
帳中眾將戰意旺盛,一心建功立業。
片刻,大家的目光集中在陸文龍的身上。此戰當是一場大混戰,而取勝的關鍵自然是戰力最強之人。如今的陸文龍,既是三軍統帥之一,更是將士們的主心骨。
陸文龍緩緩起身,說道︰“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金軍南下受挫,已成守勢。此時我軍大舉進攻,當以必勝信念決勝,不能給敵喘息之機!”
眾將紛紛點頭。金軍兵力佔優,完顏兀術更是久經沙場,若一戰不下,陷入纏斗,宋軍危矣!
陸文龍環視周圍,眼神堅毅,“今次一戰,勢破敵軍!”
“勢破敵軍!勢破敵軍!”眾將齊聲高喊。
岳雷和陸文龍商議決定隔日破曉,攻打金軍大營。破局之時,先發制人,轉守為攻,若能如願佔得先機,對整個戰局也會起到決定性的影響。
當即下令︰牛通、吉成亮、湯英、伍連領兵一萬為左翼,歐陽從善、羅鴻、鄭世寶、余雷領兵一萬為右翼,岳雷親率岳霆、韓起龍、韓起鳳、王英等人領大軍做正面進攻,牛皋、吉青、梁興、趙雲、周青為後合。
而陸文龍也率領鳳凰山和紅桃山的人馬迂回到金營的側後方,待前方站起,便抓住時機,直撲金軍的中軍大營。
又快報穎州張節,命他領兵伏于通往汴京的何處路口,既阻斷金軍回撤路線,也防止汴京方向援兵來救。
一切商定,大家回去準備。
陸文龍回到自己的寢帳,韓秀君在等他。
“陸大哥……”韓秀君已得知大戰將至,盡管她知道這是陸文龍義不容辭的責任,更是他的夙願,可戰場之上,刀槍無眼,想到夫君又將拼殺,心中不免擔心。
陸文龍一笑,沒說什麼。對于一個征戰的將領和他的家人來說,這種事已漸以為常。
“陸大哥,此戰勝,我軍兵鋒便可直指中原了。”韓秀君說道。她自幼隨軍,多次臨陣,對于戰場態勢見地和眼光亦非常人可比。
陸文龍撫摸著妻子的面頰,“此戰過後,便可順勢收復中原,這可是娶你的聘禮,泰山大人定會欣喜。”
韓秀君依偎在陸文龍的懷中,“他們更希望你平安凱旋。”
“等我回來。”陸文龍道。
韓秀君默默的點了點頭,喃喃說道︰“便是知道你終是會回來,卻也等得心焦……”
陸文龍想讓她安心,故意逗趣道︰“待收復舊都,自當與你好好在城中耍一耍,看看秀春閣的生意如何。”
韓秀君聞言,想到了她與陸文龍初見之時的一幕,不覺羞笑。
兩人尚未出生,已注定了姻緣,便是改變人生的軌跡,可兜兜轉轉終于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深夜,韓秀君已然睡去,或許是連日太過疲憊,睡得很香甜,只是她的手始終拉著夫君的手,一刻也不舍松開。
陸文龍醒著,又是朱仙鎮,又是與兀術的決戰,這一切終需要一個了斷。
可是,陸文龍的心里有一個無法回避的疑問︰這一次在戰場之上遇見兀術,他真的會痛下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