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總部辦公室已經是下半夜。
整個總部大樓里燈火通明，很多人都是以辦公室為家。
倒不是他們有多愛工作，而是最近出現了好幾起針對戰爭司工作人員的“黑槍”事件。
有幾名半夜一個人回家的戰爭司工作人員，在路上被人打了黑槍，一死三傷。
如果打黑槍的是鎮魔司或其他勢力的人也就罷了，可偏偏凶手是戰爭司的基層士兵。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痛恨這些“人奸”！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聖城流行起了“人奸”一詞，而且這個詞正在飛速蔓延。
走進辦公區，不少人看見齊無傷等人，臉上立刻露出猜忌和驚疑，眼底深處甚至還帶著些許驚慌。
他們知道齊無傷只是臨時抽調去巡邏隊的，可有些事就像狗屎，不管你是主動接觸還是被動解除，都不妨礙別人嫌你臭。
齊無傷無視這些千奇百怪的眼神，徑直回到自己辦公室。
剛剛坐下，康一夫的秘書便敲了敲門，“齊科長，康長老有請！”
齊無傷無奈，只得跟在秘書後面來到康一夫辦公室。
“長老！”
“坐吧！”康一夫下巴抬了抬，示意道。
“謝長老！”齊無傷坐到康一夫面前。
“外面情況如何？”
齊無傷苦笑著搖搖頭，“民憤極大！”
“上面要我們查，可這種事根本查無可查，我已經發現不止一個巡邏隊員在私底下看這些東西了！”
“呵呵！”康一夫笑了笑，將面前的電腦顯示屏轉向齊無傷，上面放的，居然和他在那間房子里查到的視頻內容一模一樣。
“長老，你這……”
齊無傷在心里吐槽，我知道你是鎮魔司的臥底，可我不是啊！
你能不能在我面前收斂一點，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好難辦啊！
“你看過沒有，幾十萬異鬼列陣在前是多麼壯觀的場面！”康一夫說道。
“我沒看過！”
“可以看看的！”康一夫靠在椅子上，眼中帶著幾許茫然，幾許激動。
“你知道嗎？當我看見那黑壓壓一片站在城牆下時，我害怕了！”康一夫喃喃道，“異鬼是真的想要覆滅我人族的啊！”
“當時我就在想，如果異鬼真的突破了鎮魔司的防御，打敗了鎮魔司，就憑我們戰爭司這幾十萬人馬，真的能收拾殘局嗎？”
“我們還有神！”齊無傷嘴角浮現一抹譏誚，不過馬上被他壓了下去。
“神？”康一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注意到齊無傷的表情，“誰能保證，司座大人能成功登臨神位呢？”
果然是鎮魔司臥底，不然誰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但听在齊無傷耳朵里，他卻並不覺得有什麼。
因為他也是這麼想的！
現在戰爭司上層滿腦子都是，等珀爾德諾登臨神位後，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異鬼一掃而空，以救世主之姿出現在世人面前，完成戰爭司一統天下之偉業！
可問題在于……
失敗了怎麼辦？
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什麼都無法確定。
難道就沒有人想過，萬一珀爾德諾成神失敗會怎麼辦？
到了那時，鎮魔司已滅，僅靠戰爭司這幾十萬人，真能擋住異鬼百萬大軍嗎？
“您……想做什麼？”齊無傷深深看著康一夫，問道。
然而康一夫的反應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康一夫怔怔看著自己的雙手，“是啊，我想做什麼？我又能做什麼？”
許久，康一夫仿佛找到了答案，眼神開始清澈堅定起來。
“我想活著！”
“對，沒錯，我只想好好活著！”
康一夫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的一切選擇，都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
在他看來，戰爭司的選擇風險實在太大，換一條路，或許他活下來的機會會更大！
齊無傷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在他看來，能冒死到戰爭司做臥底的，一定是鎮魔司最堅定的擁躉。
面對這個問題，答案不應該是偉光正的嗎？
為什麼只是“活著”二字？
康一夫從戒指中拿出一張塔羅牌，遞到齊無傷面前。
“鎮魔司好像在找這個東西，你替我交給他們，如果可能話，幫我聯系許淵，就說‘午先生’想見他！”
午先生，這就是眼前這位的代號嗎？
齊無傷苦笑。
自己一心想當戰爭司的忠臣，卻在背叛戰爭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更關鍵的是，自己還特麼干的心甘情願！
戰爭司啊戰爭司，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將塔羅牌收好，齊無傷起身告辭。
時間就是生命，誰也沒有浪費時間的資格！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
東升的旭日霞光萬里，驅散了天際的黑暗，但驅散不了天川城前凝聚的黑雲！
許淵心有所感，緩緩睜開眼楮，氣機流轉之間，露水打濕的衣服被蒸干。
他腳下的城牆已經面目全非，之前20米的高度現在勉強剩下一半，15米的厚度也沒了三分之一，這還是昨夜戰士們搶修加固後的成果。
“要開始了嗎？”
西方面軍第四師師長李少白神色凝重。
昨天下午聶少鋒率領三師負責防守，結果那一戰差點打掉第三師的編制。
一萬多人的傷亡中，有一半都來自三師。
為此，聶少鋒在停尸房里坐了整整一夜。
“紫川傳來情報，另外三個方向可能在今天接戰，我們這邊的戰況可能比昨天更加殘酷，您要做好心理準備！”許淵認真道。
對于師父曾經的老師，許淵一直保持尊重。
“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做夢都沒想到還能與異鬼一戰，今天就是戰死在這里，我也死而無憾！”
說完，李少白語氣一變，“這群雜碎若是覺得老頭子我好欺負，我不介意讓它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倔骨頭又臭又硬！”
“好！”許淵爽朗大笑，“今日我親自給老爺子擂鼓助威！”
“你就瞧好吧！”李少白長劍往地上一杵，胡子翹上了天。
另一邊，異鬼大軍已經完成集結，這一次沒有主攻佯攻，就連“圍三缺一”的東城，也被異鬼大軍徹底堵死！
嗚——嗚嗚——
號角聲響，天地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