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監軍大人誤會！”
洪承疇趕緊打圓場，
“首級確實都是這位郭大人率領民團割到的，但是郭大人希望讓小曹將軍去高陽縣駐守，與通州城形成犄角之勢，用那場清河橋圍殲正紅旗一個甲喇之戰，砍到的近三千韃子首級作為交換！本督與幾位總兵都已同意，本想明日再與監軍太人商議！”
“嘶！”
死太監的臉色霎那間由陰轉晴，眼里放出綠光，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扯著半陰半陽尖細的太監嗓門咧嘴大笑，
“咯咯咯………！有意思！郭大人真是妙人！咱家適才不知原由，失禮！不過，”
忽然語氣一轉，
“洪督師與幾位總兵出來這麼久，只打得一次仗，如何讓京師中人信服？另外還有一件事令咱家十分擔憂，郭大人乃太皇後義子時常入宮與聖上見面，若是說漏了嘴，咱家與洪督師幾位總兵就是欺君之罪啊！你說呢？”
喔勒個去！你個死太監果然小心思不少。
郭少靖心中暗罵，雙手一拱言道︰
“高公意思少靖明白，高陽城東門外兩戰有高陽城中衙役與幫著守城百姓親眼目睹無法割舍，我手中只剩白洋澱畔伏擊戰以及一些零碎的伏擊建奴偵騎所得首級，合計四百二十八個首級可以全送于高公。
至于本官的口風緊不緊，洪督師與幾位總兵非常清楚。同理，本官在聖上面前說漏嘴也是欺君之罪！”
高起潛心中早已笑開了花，
“好 ！有郭大人此話，咱家就放心了！那咱家就先回去睡覺嘍！各位！心照不宣哦！咯咯咯……！”
笑完，死太監一抖韁繩縱馬而歸，三言兩語又白得了四百多個首級，心中興奮得意之極，不禁心血來潮，口中哼上小曲《掛枝兒》︰
俏怨家，想煞我，今日方到！
喜孜孜，連衣兒摟抱著！
你渾身上下堆著俏！
摟一摟，愁都散！
抱一抱，悶盡消！
便不得同床共枕也，
眼前兒站站也是好！
………
“嗤嗤！………！”
待死太監走遠，眾人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洪承疇向郭少靖一抱拳說道︰“郭大人！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又少了一份戰功！”
“無妨！我還是那句話，軍功多少于我無用！否則，首級早已送至京師矣！殺敵只是不得已為之，我只想保護好戶部轄下的百姓。”
“郭大人高義！我等佩服！”
…………
第二天一早，郭少靖與曹變蛟離開通州前往高陽。曹變蛟順便帶上他那兩千輔兵，又讓部下帶著大量黃酒醬油酸醋大 。
“郭老弟！那日的臘魚炖土豆味道鮮美之極，營中將士贊不絕口，所以趁著來通州順便帶上一些佐料回去，以後我營中天天吃臘魚土豆。”
“天天吃！以後你听到臘魚土豆就想吐！”郭少靖開玩笑地道。
“如此鮮美的食物怎會吃吐呢！郭老弟！這次肯定是你錯了。”
“哈！那曹兄你在高陽多抓些魚來吃，白洋澱里抓完後轉到孝義河、瀦龍河，吃上一年都足夠！”
“對！以後在高陽城中我就天天吃！頓頓吃！哈哈哈！沒想到我曹變蛟也有頓頓大魚的時候！”
洪承疇與三位總兵送他們出城，回到通州議事大廳，看見高起潛正在廳上坐著。
“監軍大人早到啦！洪某正要去請高公商議進京獻首級一事。”
“桀桀桀……！”
高起潛忽然發出一陣怪笑，讓洪承疇四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進京獻首級咱家自然義不容辭，願意辛苦走一趟京師。不知洪大人想獻上多少級？”
獻首級這種露臉的事當然是咱家去嘍！萬歲爺一高興，咱家又能多得一些賞銀撈上一些油水。
嗯！死太監此話是什麼意思？洪承疇有點摸不著頭腦，“高公！自然是全部獻上去，讓萬歲爺高興高興！本督已把戰報連夜編寫好！”
“不不不！依咱家心想，首級分成八次獻上去。”
死太監說到此處見眾人看著自己一副不解的神情，便從袖內摸出一張紙交給洪承疇等人，
“咱家已去驗看過首級，作了一些計較。”
“什麼！高公！吳總兵與王總兵人在千里之外，也要從中分走八百五十個首級，”
唐通、白廣恩、馬科三人看後大吃一驚！
“嘿嘿嘿！”
高起潛冷笑道︰“四百多個首級是咱家從郭大人手中奪下來的，交給誰自然由我說了算。莫非你們想把這幾百首級白白佔為己有？咱家憑著自己的本事從郭大人手里敲出四百多個，就眼紅啦！你們幾位總兵手中有兵有將有刀，有本事自己砍去啊！沒本事一邊呆著去。”
“可郭大人送給高公的首級只有四百二十八級，其中還包括了六十多個包衣奴才？真奴首級總共才兩千一百多，高公卻要送出八百多個？”唐通與白廣恩心有不甘。
“哼哼哼！”死太監發出陣陣陰笑，
“人人都說軍頭粗魯頭大無腦，還真不是瞎說。那些包衣奴才在遼地伺候韃子多年，外貌與習性已非常接近真奴。就連咱家在寧遠住了幾年，粗粗一看都難以分辨，那些朝堂之上的文人御史不過是些書呆子，整年呆在京城，連邊關的大門都沒有出過，誰能分辨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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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力仔細甄別的兵部巴不得真奴首級越多越好，誰會把功勞主動往外推呢？你們會嗎？你們三位軍頭一兵未損白得大功，居然如此不知足！不如咱家領著幾位將軍去保定，那里可有幾萬真韃子腦袋呢？三位將軍想砍多少便有多少！”
死太監瞪著三白眼盯住唐通馬科與白廣恩。
“多謝高公提醒！某等知錯，全憑監軍大人安排。”
哼！咱家一嚇唬，三個軍頭就慫了，高太監心中一陣得意，
“這就對嘛！依咱家的，除了其中有六十二個蒙古人的首級沒法作假之外，其余三千三百十三個金錢鼠尾大禿頭全部算作真奴。
今日先送幾百個進京，第二次把郭大人的四百三十三個首級與搶炮這件功勞送上去，然後第三次吳總兵三百個，第四次洪督師三百四十個，第五次王廷臣總兵兩百五十個，第六次洪督師四百八十個，第七次吳總兵與王總兵三百個，第八次韃子退走時送上最後一批。”
“監軍大人！這不是弄得復雜了嗎？不如一次性獻上去，聖上一高興，賞下大把銀子！”
白廣恩這個從農民軍投誠過來的總兵哪里弄得懂死太監的彎彎繞繞。
“哼哼！只要幾位總兵大人能源源不斷繼續砍來韃子首級，咱家自然可以一齊送上去。聖上一次性見到幾千個首級自然萬分開心，也會賞下大把銀子，同時還會要求幾位總兵再接再勵，再來幾次勝仗，幾位總兵大人你們敢不敢去跟建奴交戰，砍來人頭？”
高起潛如狼般眼神冷冷一掃，三位總兵面露懼色一齊向後退去。
“所以咱家這般勞心費神的安排，還不是為了你們好，否則！建奴一日不走，萬歲爺便盯著咱家一天；咱家也只好盯著洪督師與幾位總兵一天，催促各位切莫偷懶，切勿惹怒了聖上，否則天子一怒血濺十步。
袁崇煥、梁廷棟、張鳳翼便是前車之鑒啊！依咱家這般安排，諸位人人有功，朝中大佬有功，聖上開心！萬事安泰！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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