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郡•廣信城
仇滄海志得意滿地摩挲著新刻的蒼梧太守印信,指尖感受著冰冷的稜角。
府衙內酒氣尚未散盡,慶祝勝利的喧囂猶在耳邊。
然而,一名斥候連滾帶爬沖入大堂的狼狽身影,瞬間將這份虛幻的榮光撕得粉碎。
“老大!不好了!糧……糧草全沒了!”
斥候面無人色,聲音抖得不成調子。
“呂……呂布!是呂布!他……他帶著鐵騎,把我們在桂陽郡的屯糧大營……劫了,兄弟們……擋不住啊!”
“什麼?!”高偉手中的酒樽 當一聲砸在地上。
“呂布?他他媽的還在中原呢?插翅膀飛來的?”
斥候哭喪著臉︰“全是騎兵,清一色的三百滿級禁軍,裝備精良得嚇人,兄弟們沖上去就是送死!一個照面就被沖垮了!”
高偉瞬間紅了眼,暴跳如雷︰“媽的!欺人太甚,點兵,老子帶人去滅了他!”
“滅他?拿什麼滅?”許歡顏厲聲喝止,臉色鐵青。
“我們發展的全是步兵,兩條腿追四條腿?”
“呂布手上是天下最強的騎兵,你沖上去是送死還是給他送戰功?”
她轉向斥候,聲音急促“他搶完糧草去哪了?”
“往……往廬陵方向去了!”斥候咽了口唾沫。
“看那架勢,天道盟設在廬陵的糧道恐怕也保不住……鐵壁盟那邊估計也懸了。”
許歡顏倒吸一口冷氣︰“他是韓星河搬來的救兵,劫我們的糧道,斷我們的補給,逼我們撤軍!”
“撤他娘的軍!”仇滄海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盤亂跳,雙目赤紅,臉上肌肉扭曲。
“老子現在是蒼梧太守,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我挪窩!韓星河守不住是他的無能!”
“老子能守,傳令!讓各軍團兄弟自己想辦法,挖野菜,打獵,下河摸魚!給我去搶!去征!”
“無論如何,必須保證糧草供應,把所有器械,全給我搬到蒼梧!”
“告訴兄弟們,就算雷霆盟砸鍋賣鐵,就算破產,也要給我釘死在蒼梧。”
“給我招人,不惜一切代價招人,錢不夠?老子去借貸!交州這塊地,永遠!永遠不可能再還給他韓星河!”
交趾郡•羸軻城外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焦糊氣息,沉甸甸地壓在羸軻城頭。
城牆下尸橫遍野,殘破的藤甲,斷裂的彎刀、被巨象踩踏得不成人形的尸體,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那場慘烈的攻防。
蠻族的圖騰旗幟歪斜地插在遠處,人已退去。
韓星河勒馬立于城前,身後是風塵僕僕的十多個將領。
眾人望著城下慘狀,又抬頭看向城頭疲憊卻仍緊握兵刃的守軍,眼中情緒翻涌。
宇文殺策馬近前,鎧甲上還帶著未干的血跡和泥污,聲音沙啞。
“主公!郁林……丟了,我們沒守,魏延將軍力排眾議,下令全軍放棄郁林,全速回援交趾。”
“幸好他決斷正確,我們才能及時趕到擊退蠻族。”
他指了指身後龐大的隊伍,其中夾雜著許多低等級玩家和驚慌的百姓。
“路上收攏了不少潰散的兄弟和百姓,隊伍看著聲勢不小,那些蠻子大概是被唬住了,沒敢再攻。”
一旁的祝小融眉頭緊鎖,補充道︰“這股蠻兵只有兩萬左右,行蹤詭秘,南中到交趾隔著千山萬水,按理說他們絕無可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里。”
“我懷疑……他們早就潛伏在附近的山林里了,一直在等我們和江東拼得你死我活的機會!”
韓星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後怕,目光投向策馬在側的魏延,鄭重地點了點頭。
“文長,做得好!此乃存亡續絕之功,若非你當機立斷,棄地留兵,及時回援,此刻羸軻城破,交趾淪陷,南越……就真的完了!”
“立刻組織城內城外所有人,放棄羸軻,全部撤往龍編城!依托堅城,固守待援!”
“遵命!”眾將齊聲領命。
向北的馳道
馬蹄聲如疾風驟雨,韓星河親率騎兵向北狂奔三日,終于在一片被戰火蹂躪過的荒涼山谷中,找到了正在艱難休整的徐晃、韓信殘部。
景象淒慘,曾經意氣風發的南越大將軍韓信,此刻臉色灰敗如紙,倚靠在一塊岩石上,甲冑殘破,沾滿血污。
他身邊只剩下不足千人的殘兵敗將,人人帶傷,疲憊不堪。
韓信面色慘白,可能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失敗。
“末將……無能!”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充滿了無地自容的苦澀。
“城池盡失,損兵折將……有負主公重托!請主公……治罪!”
“胡說什麼!”韓星河低喝一聲。
“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兵力本就捉襟見肘,江東鼠輩又行偷襲這等卑劣之事,此敗非戰之罪!”
“弟兄們還在,這就是希望!莫說喪氣話!走,隨我撤往九真,我們在那里重整旗鼓!”
......
百萬之眾,如同被驅趕的龐大蟻群,帶著劫後余生的驚恐和長途跋涉的疲憊,涌入胥浦城。
人聲鼎沸,哭聲、呻吟聲、孩童的啼哭聲混雜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汗臭、藥味和絕望的氣息。
臨時搭建的簡陋窩棚一眼望不到邊。
波才站在一處高坡上,望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臉色焦灼得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糧食!藥物!安身之所!每一個問題都像一座大山壓在他心頭。
十萬軍民都難以養活,何況這驟然涌入的百萬難民?
更可怕的是,江東和蠻族的兵鋒,隨時可能再次降臨。
韓星河穿過擁擠混亂的人群,登上高坡,與波才並肩而立。
“再堅持幾天!我已向扶南國求援!他們的糧草和援兵,已經在路上了!”
“扶南?!”
“他們不是一直覬覦我們嗎?怎麼會幫我們?”
“是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質疑聲瞬間四起,充滿了不信任和恐慌。
韓星河猛地抬手,壓下所有聲音,他的目光銳利而堅定,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此一時,彼一時!我已與扶南結盟!管他是不是大漢境內的勢力?”
“管他之前是敵是友?只要能幫我們渡過難關,只要能保住這百萬條性命,我現在什麼都接受!什麼條件都可以談!”
一旁的艾怡看著他近乎偏執的眼神,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道。
“怪不得青禾總說你是個瘋狂的賭徒,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總是能把事情推到懸崖邊上,逼得自己不得不賭上一切。”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
“我們……也真是太慘了,仿佛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後推著我們墜入深淵。”
韓星河聞言,臉上掠過一絲深深的尷尬和無奈。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也不想!我也不想帶著大家一次次在生死線上掙扎!”
“可總有人……總有人不希望我站起來!他們害怕我強大,處處打壓,處處針對!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煩!都要恨!”
六郡盡失,國土淪喪。
南越國成立不足半年,便只剩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在風雨飄搖中勉力支撐。
最後能戰的十萬將士,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等待著預料中孫劉聯軍的最後一擊,準備用血肉之軀,演繹南越國最後的、悲壯的絕唱。
然而,一連三天。
高覽派出的斥候帶回的情報,只有四個字在軍中悄然流傳,帶著難以置信的詭異︰
“未見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