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熊章在禪位大典結束之後,他計劃在新年的第一天正式成為新天子,現在距離新年也不過只有十來天了,不過因為襄郢那邊早有準備,所以熊章的登基大典不會匆忙急促。
而熊章之所以還留在洛邑,就是安撫周王畿內的民心,洛邑的周室天子沒有了,新的楚國天子會不會對原周王畿的百姓區別對待?
這是很多已經投效楚國的原周室貴族心中的疑慮。
于是在禪位大典結束的第二日,熊章就在洛邑的王宮之中接見了周王畿內的官員和原周室貴族,在面對這些人的擔心時,熊章自然是重申了楚國治國政策和楚國依法治國的決心,只要沒有他們這些人依照楚國的制度和法律為官為政,他們這些人的仕途與楚國本土官員一樣。
之後熊章下令,將周王畿的範圍設立河南郡,由周王畿內的原溫縣縣令升任郡守。
處理完周王畿的事情之後,熊章就帶著洛書回到了襄郢。
對于整個周王室遷徙的事情由端木賜親自辦理。
楚王章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襄郢。
已經回到襄郢的楚王熊章立刻在章華宮召開了大朝會,這次朝會除了是與楚國諸卿分享周室禪位于楚的喜悅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商討出立國制度。
楚國如今已經不再是一個諸侯國,而是已經是天下共主,楚王熊章再過幾日就要舉行登基大典,自此他就是新天子。
所以接受禪讓僅僅是開始,一個更為宏大的命題擺在楚國君臣面前那就是如何構建一個新朝?
襄郢王宮的正殿內,雖然有供暖系統不斷朝著大殿內供應暖氣,但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所以熊章又讓人在殿內放置了不少炭盆增加暖意。
炭火盆中跳躍的火焰驅散了冬日的寒意,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歷史重量。
熊章端坐于王座之上,目光掃過殿內濟濟一堂的楚國重臣,這些隨他南征北戰、縱橫捭闔的文武精英,此刻即將共同決定未來數百年的天下秩序。
“諸卿!”熊章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回蕩在殿堂之中,“周室已退,天命歸楚。然天下初定,百廢待興,今日召諸位前來,便是要議定新朝制度,以安天下民心。”
殿內一時寂靜,唯有炭火 啪作響。
眾人皆知,這場議論將決定未來千百年的歷史走向。
天下一統,這是夏商周三朝之君都沒有完成過的壯舉,而楚國完成了,他們這些人都是這個壯舉的參與者,如今更是要繼續討論出一套合理的制度,讓他們這個開天闢地的功業顯得更加完美。
總理大臣彌生首先出列,這位年過花甲的老臣雖鬢發皆白,卻目光炯炯,說道“大王,制定國家制度,就需要先定下國號,臣認為楚國之名由弱而強,開闢盛世,我們楚國當要繼續延續楚之稱呼”。
“楚國之名自當延續,天下共主當為我楚國”,熊章一臉肅然的說道。
對于國名,在場的臣子都是支持“楚”的。
彌生見自己大王確定國號之後,繼續說道“夏商周三代以來,夏朝之君稱‘後’,商朝之君稱‘帝’,周室之君稱‘王’,三個朝代的稱呼各不相同。今楚國既承天命,為新的天下共主,當有一特別尊號,以彰顯新朝氣象。”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議論紛紛。
理政大臣樊須率先發言道“臣以為,楚既代周,沿用‘王’號即可,自武王伐紂封楚子以來,我先君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終成今日氣象,‘楚王’之稱已深入民心,不必更改。”
卜子夏卻搖頭反對道“王上,臣以為不可,周室衰微,‘王’號已失其威嚴,除此之外,周室六百年以來,有諸侯稱王者不計其數,如徐偃王、吳王、越王,還有一些戎狄之王,比比皆是,若楚國仍稱王,何以彰顯共主之尊?”
徐偃王才是諸夏第一個稱王的人,只是徐國也因此覆滅,比不上後面的楚國。
“卜子夏大人言之有理!”,理政大臣昭信也說道“臣聞商朝之君稱‘帝’,威嚴隆重,四方賓服,楚既代周而立,當效商制,稱‘帝’方可顯尊貴。”
“帝號甚好!”不少大臣听到昭信的提議紛紛附和,說道“昔商湯為帝,奄有九有,率夏遏劉,今大王功業堪比商湯,正宜稱帝!”
熊章靜听群臣議論,面色平靜,目光卻深邃如淵,他注意到彌生一直沉吟不語,便開口問道“既然尊號之說由卿提起,那不知道彌卿有什麼看法?”
彌生听到自家大王發問,連忙躬身一禮之後說道“大王明鑒,臣確有所思。商帝之號固然威嚴,然商室為周所代,此帝號已經是失敗者,今楚繼周統,並開創出前所未有之局面,豈能簡單效仿前朝?”
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總理大臣彌生身上。
“那依彌卿之見,該當如何?”熊章再問道。
彌生挺直腰板,聲音陡然提高道“臣觀大王功業,一統諸夏,平定亂世,文治武功皆是有史以來最為顯著之人,昔者三皇治世,五帝定倫,然大王之功,可謂功過三皇,德超五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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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群臣聞言皆是嘩然。
三皇五帝乃上古聖王,誰敢妄言超越?但細想自己大王熊章功業南平百越,北服中原,西鎮青海,東定海外,確實前所未有。
彌生這時候繼續道“故臣斗膽建議,何不在三皇五帝之中各取一字,名為‘皇帝’,以彰顯大王功德之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皇帝”熊章輕聲重復著這個詞,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想不到兩百年後本該由李斯向秦始皇提出的尊號,今日竟由彌生在這個時空提出,歷史的長河在這里拐了一個彎,卻又奇異地流向相似的河道。
殿內一片寂靜,隨即爆發出熱烈的議論。
“皇帝!好一個皇帝!”,太子恆率先贊嘆道“三皇五帝,德合天地,王兼其美,堪稱極尊!”
“皇帝之稱,確比單稱帝更為尊貴!”樊須這時候也轉變了態度,說道“如此方可顯我大楚與眾不同。”
群臣紛紛拜服“臣等附議!請大王即皇帝位!”
熊章壓下心中波瀾,緩緩起身“諸卿請起,‘皇帝’之號,確實前所未有,既然眾卿一致認為可用,那便定尊號為‘皇帝’。
然寡人”他稍作停頓,適應著新的自稱,“寡人雖為皇帝,仍當敬畏天地,勤政愛民,方不負此尊號。”
“大王聖明!”群臣齊聲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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