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晉楚激戰震撼的時候,秦國戰場這邊,楚軍也在有序推進戰事。
渭水南岸,暮色四合。
楚軍大營中,主將白毅站在沙盤前,目光在沙盤上標注的幾個地名來回掃視,一雙眸子比很多年輕人還要銳利。
沙盤上,代表秦軍的黑色小旗密密麻麻插在渭水北岸,就像是一堵高牆,要死死的擋著楚軍北渡的口子。
“將軍,渡船已備齊三百艘,足夠兩萬大軍渡河”,副將冉求掀開帳簾,帶進一陣夜風,他已經六十多歲,皺紋叢生,須發皆百,但依舊神采奕奕,腰間佩劍隨著步伐輕響。
主將白毅沒有抬頭,只是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指,輕輕撥動沙盤上一枚紅色小旗說道︰“秦軍主將司馬南,已經開始對岸修建防御工事,想必是想依托這渭水跟我們打持久戰了”。
“秦軍有堅城在手都抵擋不住我們,更遑論這區區渭水”,裨將孫驍不以為意的說道。
“孫將軍,我們能在秦國攻城掠地,依靠的就是火藥,現在有渭水阻隔,可不好打”,副將冉求說道。
帳內燭火搖曳,映照出另一位副將公孫慶陰晴不定的臉,道︰“渭水兩岸都是淤泥,我軍若強渡渭水,必遭半渡而擊,司馬南麾下八萬秦軍,皆是百戰精銳,若是不能小心應對,恐怕還會在陰溝了翻船。”
“冉將軍,听說你們在攻打藍田的時候就是使用了飛燈,若是我們用飛燈再配備火藥,不就能將北岸的秦軍陣型打亂嗎,到那時,我們不就可以趁亂渡河嗎?”,孫驍提議道。
听到孫驍的話,冉求和公孫慶兩人的眸子瞬間一亮,不由同時看向孫驍,同時也感慨道︰“這孫驍不愧是上將軍的兒子,腦子確實是好使”。
“將軍以為如何?”,公孫慶對主將白毅問道。
“這個法子確實不錯”,白毅笑著說道。
听到主將白毅對自己的提議認同,孫驍也是露出了笑意。
但白毅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幾人有些吃驚了。
“但,誰說要在鎬邑渡河了?”白毅抬頭,看了幾人一眼,嘴角揚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
他轉身從案幾上取出一卷羊皮,然後在沙盤旁緩緩展開,這是是一幅精細的渭水流域圖,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各處渡口、城邑和駐軍情況。
冉求與公孫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白毅的手指停在圖上某處,說道︰“陳倉,乃是秦國國都在渭水南岸最的門戶,拿下陳倉,雍都便與我們只有一河之隔了,這樣我們不僅能繞開秦軍主力,也能節約不少時間”。
“可陳倉距此百余里,我軍調動必被秦軍斥候察覺”,公孫慶對于白毅的計劃有些擔心。
燭光下,白毅的笑容顯得格外深邃,自信道︰“所以需要有人吸引司馬南的注意。”
說到這里,白毅轉向冉求說道︰“明日你率兩萬軍士,做出一副大張旗鼓準備渡河的模樣,並且白日擂鼓,夜間舉火,要讓對岸秦軍夜不能寐”。
冉求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說道︰“將軍的意思是要末將在此故布疑陣,吸引秦軍注意,讓司馬南以為我軍主力即將要在此渡河?”
“不錯,而本將則親率十二萬大軍,趁夜色避開秦軍耳目,領兵西進”,白毅的手指在沙盤上劃出一道弧線,繼續說道︰“本將預計三日內必須抵達陳倉,公孫慶,你率輕騎先行,肅清沿途秦軍斥候。”
公孫慶聞言,立刻抱拳領命︰“末將以人頭擔保,絕不讓一支秦軍將情報傳過渭水!”
白毅布置完軍事任務之後,就讓諸將各自準備。
…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毅的帳外傳來更鼓聲,原來已經是戌時三刻了。
白毅望向帳外漆黑的夜色,渭水濤聲依舊隱約可聞,他解下腰間佩劍,輕輕放在案幾上,對已經準備好的公孫慶說道︰“傳令全軍,今夜提前一個時辰休息,明日三更造飯,四更開拔。”
“末將領命”,公孫慶立刻領命而去。
……
渭水北岸,秦軍大營內,司馬南正看著其桌案前的沙盤入神,就在這時,一道道急促的戰鼓聲突然響起,讓司馬南猛的抬頭,臉上露出肅然之色。
“可是楚軍要渡河了?”,司馬南起身,掀開營帳的簾子,快步走出大營,正準備詢問情況的時候,只見副將正疾步而來。
“是楚軍要渡河了嗎?”,司馬南沉聲對副將問道。
“啟稟將軍,楚軍並沒有渡河,而是在南安進行操練,這鼓聲乃是南岸傳來的”,副將稟報道。
“操練?”,司馬南聞言,眉頭緊了緊。
在戰時,誰會對軍隊進行操練?
這樣不僅會消耗戰士的體力,還會消耗更多的糧食。
“去看看”,司馬南覺得楚軍定然是有陰謀。
當司馬南帶著幾位秦將來到這北岸岸邊的一座了望塔上的時候,遠遠就能看到河對岸確實有數千人在操練。
而且司馬南還注意到在南岸的灘涂上還有不少渡船。
“楚軍將渡船都已經放置在灘涂之上,顯然已經是做好了渡河的準備,他們現在這般做法,無非就是想要讓我們降低警惕,你們一定要加緊提防,不可大意”,司馬南對副將嚴肅的囑咐道。
副將和其他將領都是保證一定小心。
白日,楚軍硬是在南岸將士卒們分批操練了一天,而秦軍在北岸也警惕了一天。
到了晚上,秦軍更是不敢大意,因為楚軍最好的渡河時機就是夜間。
但這一夜便這麼平靜的過去了。
這就讓秦軍感到有些難受了。
之後的一天,楚軍又跟前一日一樣,白日操練將士,戰鼓聲沒有停息過,秦軍不敢休息,晚上還要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
到了第三日,楚軍在白天終于安分了,下來,但在晚上卻搞出了動靜。
這讓本來就十分警覺的秦兵立刻做出來應戰反應,但最後卻發現楚軍只是敲鼓。
“將軍,這楚軍日夜敲鼓,分明就是想要疲敵之計,這可如何是好?”,副將頂著黑眼圈對主將司馬南問道。
司馬南此時也是有些頭疼,他是真疼,這幾日,不管是其他秦兵秦將沒有休息好,他也不敢休息。
“你將戰士們分做三批,一批警戒,一批帶甲休息,一批脫甲休息,你們這些將軍也分批休息,但負責警戒的一定不能大意,楚軍越是如此,就越說明他們要渡河了”,司馬南對副將說道。
“末將領命”,副將聞言,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雖然是分批休息,但也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