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既然虎豹騎不能去,那我軍是否按王命救援?”,副將孫恪問道。
孫恪是已故兵聖孫武的長子,之前一直在會稽駐守,被封為鎮南將軍,直到孫武重病之後,孫恪才回到襄郢,前不久孫恪又被大將軍府調到李木麾下擔任副將。
對于副將孫恪的詢問,李木沉思片刻才說道︰“王命只說"盡力救援",並非死令,我們只能說盡力而為,立刻傳令下去,集結三萬步卒,聯合羋復將軍的虎豹騎,做出南下姿態,但不可越過易水,以免被晉軍所趁。”
“唯”,孫恪和羋復兩人齊聲應道。
“那該如何答復中山國的使者?”,副將孫恪再次問道。
“此戰,若中山國滅亡...那也只能是天命”,李木將軍繼續說道︰“我軍首要任務是守住燕地,你告訴中山使者,燕國會牽制部分晉軍,但主力救援還需等楚軍從南面進攻。”
副將孫恪欲言又止,最終領命而去。
“將軍,中山國乃是楚國的盟友,此番中山國遭難,若是我楚國不能支援,恐怕會影響我們楚國的聲譽啊”,羋復將軍有些擔心的說道。
這些年楚國滅國無數,凶名赫赫,但楚國對于盟友卻始終沒有半點逼迫之舉,所以楚國在楚盟的形象極好。
“中山國國都城池高大且堅固,晉國雖然勢如破竹,但想要在短期之內拿下靈壽,恐怕不易,這段時間也足夠宜陽那邊行動了,依本將對荊雲的了解,此戰他必定全力以赴,只要晉東遭遇危急,趙嘉這邊肯定會退兵的”,李木將軍一臉篤定的說道。
“原來如此”,羋復這才一臉恍然之色。
心中也是暗暗想道︰“若是中山國無法守住自己的國都,那也怨不得楚國了”。
中山國境內,晉軍大營內,主將趙嘉正在帳中研究燕地地圖,這位三十歲出頭的年輕將領面容剛毅,眉宇間與趙無恤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加銳利。
“啟稟將軍!前鋒已攻克房子城,斬首兩千!”,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走進大帳,單膝跪地稟報道。
主將趙嘉聞言,頭也不抬的問道︰“我軍傷亡?”
“輕傷千余,重傷八百人人,陣亡一千”,那傳令兵稟報道。
帳中諸將聞言皆是面露喜色,趙嘉卻眉頭緊鎖,言語之中帶著幾分不滿︰“此戰我軍有偷襲之利,傷亡人數與中山國相當,有什麼好高興的?”
趙嘉的話讓帳內之人臉上的喜色嚇得頓時紛紛收斂。
趙嘉治軍極為嚴苛,所以軍中將士們對于趙嘉都有些畏懼。
左軍司馬趙池見帳內氣氛緊張,于是便對趙嘉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徹底打通了中山國的門戶,將軍,如今我軍士氣正盛,正好可以乘勝追擊,直逼靈壽...”
“趙司馬可知中山國最擅長什麼?”,趙嘉沒等趙池說完突然問道。
“中山人焊勇?”,趙池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是山地戰,中山人最擅長便是山地伏擊”,趙嘉指向沙盤上的一處山谷繼續說道︰“晉國百余年來,對于中山國多番攻打,但中山國始終沒有被滅掉,就是因為中山軍利用對周邊山道的熟悉,對晉軍進行伏擊,所以我們一定不能輕敵冒進,傳令下去,全軍保持陣型,斥候放出二十里!”
果然,次日拂曉,中山軍五千精銳借助晨霧掩護,突襲晉軍右翼,但早有準備的晉軍迅速變陣,反而將中山軍包圍,血戰兩個時辰後,中山軍僅剩數百殘兵突圍。
“將軍神機妙算!”,晉國諸將對趙嘉紛紛贊嘆。
主將趙嘉卻沒有多少喜色,反而一臉感嘆道︰“公孫稠不愧是中山名將,這次突襲雖敗,卻延緩了我軍三日行程,傳令左軍繞道攻取欒城,切斷靈壽與燕地聯系!”
這個時候,燕地那邊也應該反應過來了,所以必須切斷燕地與中山國的聯系。
十日後,晉軍兵臨靈壽城下。
這座中山國都城城牆高達五丈,護城河寬十丈,易守難攻。
主將趙嘉騎馬繞城一周,對諸將道︰“強攻傷亡太大,改用疲兵之計,每日派小隊佯攻,主力挖掘地道,同時打造攻城器械。”
夜深人靜時,趙嘉獨自在帳中寫信︰“兄長相國鈞鑒︰我軍已圍靈壽,然中山軍抵抗頑強,燕地楚軍動向不明,請令黃河守軍加強戒備,提防楚軍聲東擊西...”
在晉軍圍攻靈壽城的三日後,趙嘉就得知楚軍已經到達中山國與燕地的邊界附近,其中還有數萬虎豹騎。
在得知楚國虎豹騎也來了的時候,其神色也是變得十分凝重。
中山國內雖然不適合騎兵作戰,但只要楚國騎兵到了靈壽城外,晉軍依舊沒有力量克制楚國的虎豹騎。
這些年,晉國也在發展騎兵,晉國已經組建了一支規模為兩萬人的鐵騎,這支鐵騎之中至少有一半都是白狄,單論騎射,晉國的這支鐵騎完全不弱與楚國的虎豹騎,唯一的差距就是晉國的戰馬比不上楚國的戰馬。
晉國這支鐵騎還在邯鄲,並不在趙嘉的手里。
趙嘉在得知楚軍靠近之時,就降低了攻打靈壽城的強度,並將斥候都撒了出去,就是要提防楚國的虎豹騎突襲。
一連數日過去,數萬楚軍都沒有渡過易水,此時的趙嘉也明白了楚軍的顧慮,于是立刻加大了對靈壽城的攻勢。
靈壽城內,中山國國君每日都要親自在城頭上督戰,中山國的守軍見國君親臨戰場,一個個也是士氣大振,面對晉人的攻勢也是展示出了極強的韌性。
靈壽城有二十萬百姓,除卻老弱之外,包括婦女在內的青壯都在為守住城池而努力。
為了進一步籠絡人心,中山國國君將府庫之中的錢財都分發給了參戰之人。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晉將趙嘉看著自己一次次被打退的晉兵,臉色變得格外陰沉。
他這才明白,中山國之所以能在晉國心腹之地堅持這麼久,恐怕不僅僅是依靠山地襲擾這一戰術,更多的應該還有中山國國人的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