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著江闕出門,門外點亮半邊天的火光跟著他一起從府中消失。
臨川此時守衛薄弱,正是離開的最佳時機。
顧不上身體沉重,蕭渡下床換上衣服,帶著屬下快馬趕到約定地點。
走的水路,先乘小船離開,之後再換成運貨的大船掩人耳目。
今日月色不好,許是知道不太平,高高掛在天上的玉盤躲在雲層里不出來,偶爾探出頭,又害怕的躲回去。
幽靜漆黑的水面,無人說話,夜太黑,看不清前路,有的只是船夫劃船,船槳推動的水流聲,順流而下,駛入未知的前方,寬闊而讓人畏懼。
蕭渡坐上船,望著離岸越來越遠,也不知怎的,內心竟有一種不踏實感。
在晚間吹來的河風中,莫名煩躁。
眼看小船即將駛出臨川地界,蕭渡懷疑自己眼花了,竟看到不遠處的岸邊,有一身形熟悉的男子騎著馬,靜靜在岸邊遙望他的方向。
馬蹄輕輕踩在小道上,男人扯著韁繩,不緊不慢順著河道,遠遠跟著船走。
直到大河分流,他們路不同,那人才快馬順著小道離開,沒一會兒消失在夜色中。
蕭渡心不靜。
瞥了眼縱馬消失的背影,在清透的水流聲中,不自覺捏緊藏在袖中的一把瓖了很多寶石的精致短刃。
這是江闕送他的,還沒喂過血。
出了臨川,由小船換到大船。
大船徹底使出風吟後,蕭渡在船艙中吃了解藥。
…
時間一晃過去半年。
這半年,蕭渡在幾個國家之間來回切換做生意。
想要殺回皇城,除了人,還要有錢。
否則他把大炎的江山奪回來,按照現在的局勢,大炎根本守不住。
听風吟那邊的人說,半年前臨川王突然帶兵闖入王城,無召入宮,被按上謀反的罪名,現下已經被褫奪封號,幽禁臨川。
國主大病一場,有心無力,朝中大臣倒戈,求國主立賀蘭璉為太子,幫助國主處理朝政。
就算沒有臨川王,國主也還有其他兒子,沒必要選擇賀蘭璉。
但無論誰上位,都會視還活著的臨川王為眼中釘。
他這麼多年來的偏心,那些兄弟個個養的陰險毒辣,如若登位,第一個除的就是他小兒子。
對于這個顧慮,賀蘭璉到書房里朝國主磕頭︰“父王,兒臣日後會找個由頭恢復七弟封號,讓他在臨川逍遙此生。”
風吟國主病逝,賀蘭璉登位。
賀蘭璉母親是前朝皇室遺孤。
兜兜轉轉,這風吟的天下還是回到原處。
蕭渡接到消息的時候,新皇已然登基大赦天下。
江闕快馬回城奔喪,被賀蘭璉以私自出逃的由頭下了大獄。
蕭渡看完信久久不能平復。
他自己的仇都還沒報。
哪還有空管別人的閑事。
那個人,死了就死了,也算為民除害。
今夜有貨船去往風吟。
蕭渡在屋子里轉悠許久,眼看快到發船時間,最終是沒忍住。
蕭渡武功已經完全恢復,放眼天下,能攔住他的也沒幾個。
躲過賀蘭璉的眼線,蕭渡秘密入城。
大獄中,一向囂張不可一世的人被關在黑暗狹小的牢房中,簡單一張草席躺在上面,渾身是傷,像是被什麼人拿來泄憤鞭打所致。
不知為何,親眼看到他變成這副模樣,蕭渡眼楮有些發酸。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穿著鎧甲,還是意氣風發的臨川王。
再見時,就剩口氣吊著,破破爛爛的倒在地上。
蕭渡把鎖震開。
江闕是昏迷的,渾身的傷,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蕭渡給他喂了粒藥止血,將人扛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