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一剎那，喬宇腦袋里都是這兩個字，護士的恭喜，溫軍的調侃，他都忽略不計。
為林姍姍開心。
在農村，傳宗接代觀念根深蒂固，生個女孩都會被公婆嫌棄，指指點點。
何況林姍姍這種喬宇，結過婚兩年，肚子依舊沒有動靜。
婆婆可沒少念叨，佔著坑不下蛋。
這是林姍姍的軟肋，也是林姍姍一個心病。
現在好了，終于懷上了，林姍姍也終于可以在村里揚眉吐氣。
細想一下，還是有點征兆的，林姍姍有一階段一直干嘔，記得大姐懷孕，老媽就說過。
林姍姍看起來聰明，自己怎麼就沒有意識到懷孕？
喬宇之所以認為林姍姍不知道自己懷孕，是因為最近林姍姍做事，淨是撿重活累活，極容易流產。
喬宇想起來都有點後怕，林姍姍性格要強，也太虎了。
得讓她小心點。
喬宇立即下床，不顧護士勸阻，拄著一根拐杖，沖出病房。
醫院後面一個小花園，是病人散步放松的地方，喬宇找了一圈，在一個僻靜角落，林姍姍坐在木質長椅上，手里拿著化驗單，眼楮盯著花壇里的月季，呆呆出神。
肯定是開心壞了吧，在這慢慢消化 ，估摸著接下來，林姍姍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長椅上，林姍姍呆呆坐著，心中沉默壓抑，雖然早就知道結果，還到醫院想過做掉，再次看到報告單，還是一陣揪心。
不是自家男人的孩子，被人知道了，會一輩子戳脊梁骨。
昨晚，還做了個噩夢，夢里很多人指著自己，看，她生了個野種。
農村，貧窮落後，但一些觀念根深蒂固。
一旦犯錯，吐沫星能把人淹死。
這孩子不能要，不能要 ，怎麼辦，怎麼辦？
“一個人在這干嘛呢。”
喬宇的聲音忽然在一旁響起，林姍姍嚇了一跳，站起身，把報告單藏到身後，盡量擠出笑容︰“喬宇，你什麼時候來的，醫生讓你好好休息，別亂跑。”
“我是特意來恭喜你的。”
喬宇一臉陽光燦爛的笑，由衷為林姍姍高興。
“恭喜我什麼？”林姍姍有點茫然。
“恭喜你懷孕了，護士說的。”喬宇有種揭穿林姍姍的開心，咧嘴笑著︰“瞞不住了吧。”
“別听護士瞎說，我沒有懷孕，沒有。”
林姍姍臉色微變，接連搖頭，神情緊張。
她可不想讓別人知道，尤其是喬宇。
“你還裝。”喬宇繼續笑著︰“你手里拿著什麼，報告單吧，拿出來瞧瞧。”
“喬宇，你別多管閑事，我說沒有就沒有。”林姍姍情緒忽然失控，尖聲叫起來︰“滾，你給我滾。”
喬宇愣了一下，卻沒有生氣，反而很理解︰“別激動，別激動，激動對孩子不好。”
孕婦脾氣都不好，大姐性格溫柔，懷孕以後，可沒少向大姐夫發脾氣。
“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林姍姍繼續尖聲叫著，伸手推了一下，喬宇拄著拐杖，猝不及防，被林姍姍推得坐倒。
腿上一陣劇痛，喬宇下意識叫了一聲。
林姍姍想要去拉，羞惱氣憤慌亂無助，各種情緒在心中翻騰，手伸出，僵硬地擺在面前。
“沒事，沒事。”
喬宇費力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你也是剛知道吧，嚇著自己了吧。”
“沒有，我早就知道。”林姍姍情緒穩下來，變得很冷，似乎帶著寒意。
“早就知道？為什麼？”
喬宇更是不解，知道了也沒有和別人說，而且不停做事。
每天晚上下地籠，也是個體力活。
她都搶著干。
這是……
喬宇眼楮瞪大，一臉驚訝和不可思議。
“不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林姍姍聲音淡淡，既然已經瞞不住，就面對。
“為什麼。”
喬宇大聲問，哪有女人不要孩子的，尤其林姍姍好不容易懷上的第一個。
“我不想孩子生下來被人罵野種。”
林姍姍幾乎一字一板說出來，很費勁，似乎用盡了渾身力氣。
“野種？誰的？”
喬宇脫口而出，野種很明白，就是和老公以外的人生的孩子。
“喬宇，這話說的，我是那種水性揚花的人嗎。”林姍姍再次激動起來，拳頭對著喬宇胸口雨點般打過去，一臉委屈 眼中帶著淚花；“狗日的，你說這話就是沒有良心，你就是怕負擔責任，不得好死。”
喬宇這次有了準備，身體挺立著，仍由林姍姍在他胸口發泄。
同時，腦中一陣嗡嗡響，再傻，這時候也該明白，孩子是自己的。
“怎麼可能，就那麼一次。”
喬宇下意識喃喃自語，說不出什麼感覺，這有點荒唐了吧。
林姍姍老公辛苦了兩年，自己一槍就正中靶心。
難道自己力氣大！
等到林姍姍打累了 ，停下來，喬宇一臉認真︰“我會負責的。”
“負責個屁。”林姍姍哼了一聲︰“怎麼負責，你娶我，可能嗎。”
喬宇︰“……”
娶林姍姍，還真的不現實，無法向林姍姍老公的整個家族交代，搶人家妻子可是大仇恨。
而且，喬宇本身就不缺女人，郝冬兒，劉秀，都是優秀姑娘，等著選擇呢。
就算喬宇願意，林姍姍也不願意落個勾引男人的惡名。
“我決定了，把孩子做掉。”
林姍姍語氣堅決，她本身就是個有主見的人，神不知鬼不覺，孩子做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個……”
喬宇想要反對，林姍姍瞪了他一眼︰“那天 都怪你，要不是你管不著住那玩意，能這樣嗎 ，就該告訴呂青蓮 ，讓她閹了你。”
喬宇縮了一下腦袋，小心說道︰“還有個小問題 ，那幾天你男人似乎也一直在家，怎麼就確定是我的孩子。”
“你他麼還是想推卸責任。”林姍姍哼了一聲︰“那幾天，確實他一直在家，但每天他都喝醉，踫都沒有踫一下。”
“……”
喬宇再次無語，忽然想起初夏那一天，陽光燦爛蘆葦蕩。
林姍姍的小船停在河中間，兩個人在上面翻滾，有幾次漁船差點側翻。
那滋味好美。
有多美，結果就有多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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