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側頭看去。
卻見說話的不是太行書院弟子，而是一個戴著面巾，遮掩了容貌，甚至連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的人。
糜星河倒沒有的責備有人發文，只是對顧修問道
“你覺得呢？”
顧修微微思忖，又看了一眼糜星河身邊的十個幻象，想了想說道
“沒斷！”
“哦？為何這麼說？”糜星河笑眯眯問道。
“既然前輩一直在說有因必然有果，那果未曾長出，便不可能真的就斷了因果。”顧修說道。
“你倒是聰明，雖然算是倒果為因，但也確實說對了。”糜星河笑了笑，隨手一揮，就見那一開始死去的種子的畫面，開始變換。
原本已經死去的種子，未曾生長便已經夭折，但其中畢竟蘊含一絲靈氣。
旁邊野草吸食了去，最終竟然化作一株靈草。
最後更是被一開始播種之人采摘了去。
“因果因果。”
“有因，就必然有果。”
糜星河說著，看向在場眾人一眼
“當你灑下一枚因果種子的時候，無論如何，無論是好是壞，最終都會結出果實。”
“哪怕看似斷了，但其實也會以別樣的方式，得到果。”
“那因果一道，能斷了嗎？”倒是那遮面之人，此刻再次發問。
顧修回頭看了對方一眼。
不知為何。
他在對方身上，隱隱感覺到了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好像這人自己之前就認識了一樣。
不過沒等他多想，那邊糜星河卻搖搖頭
“斷不了。”
“因果一旦種下，便永遠都不可能斷了，無論相隔多遠，但那因果絲卻依舊還會如影隨形，始終相隨。”
“甚至。”
“一些因果糾纏過深之人，哪怕是相隔萬里之遙，相隔天涯海角，也會在因果糾纏之下，一次次重逢，一次次相遇，一次次糾纏。”
“就算是有人身死，因果依舊不會就此斬斷，只是最終的果，或許會隨著時間慢慢衰弱，最終可能會化作一陣微風，拂面而過。”
“這，也是果。”
這話，讓不少人陷入了沉思。
顧修同樣思緒萬千，但很快，他抬頭看向糜星河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徹底斬斷因果嗎？”
“有！”出乎預料，糜星河直接點頭。
但沒等顧修追問，卻見他又話鋒一轉
“但需要付出很沉重很沉重的代價，那不僅僅只是身死那麼簡單，斬斷因果，比身死要難很多很多。”
“知道這個辦法的人，一般都不會動用。”
他沒詳細說到底是什麼辦法。
但以他身為至尊的修為，卻依舊在談及此事的時候面露驚懼便能看出，他對這個辦法，同樣充滿了敬畏。
“當然了，其實因果也不一定非要斬斷。”糜星河似乎也覺得這個話題過于沉重，此刻話鋒一轉說道
“事實上。”
“除非真的走投無路，再沒有絲毫辦法，才會動用那斬斷因果的手段。”
“大多數情況下，對于因果一道，更適合的辦法是借用因果，從而改變自身因果。”
借用因果？
眾人詫異，感覺听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其實沒那麼復雜。”倒是糜星河一笑說道“正如我之前所說的，因果一道本身就是可用數術算出，既然能夠算出，自然也可以想辦法改變。”
“就像這個人。”
說著，糜星河大手一揮，其他九面幻象消失，留下了那被一劍穿心的那一面。
不過時間回溯。
那人看到靈果樹，又看到了那弓手的家，沒有貿然上前，反而在那屋子不遠處，找上了弓手的孩子，給對方幾顆糖果，讓對方將那弓手引走。
最終他成功了。
弓手果然被自家孩子帶走，那人三下五除二，摘下靈果，滿載而歸。
這……
眾人詫異，好像看懂了，卻又像是沒有看懂。
卻听糜星河說道
“人生在世，皆有因果，因果不斷交織，不斷纏繞，而若是想要得到某個好的果，最好的辦法不一定是直接上前摘取，而是借用因果，那孩子和弓手本就是父子，本就是有非凡的因果關系。”
“而若是能夠讓這兩個擁有非凡因果之人互相糾纏，自然也就能夠顯露出可趁之機，從而達成自己的目標。”
“事實上。”
“如今很多在因果一道厲害的人物，大多都是優秀的棋手，大多都是精于算計之人，他們最擅長或許不是功法殺戮，而是借用因果，達成自己的目標。”
他說的很簡潔。
但其中的內容，深究起來卻又會發現深不可測。
復雜無比。
就連因為看了一場星河羅盤從而對糜星河很看不順眼的碎星，都忍不住由衷說道“這老小子還是有些本事的，一些做局的人，最喜歡的就是借用因果，說是驅狼吞虎也好，說是讓敵人自亂陣腳也罷，這本身就是一個高深的手段。”
顧修點頭，表示贊同，但緊接著也好奇對糜星河問道“前輩，那是有人利用我的因果，來針對我，我該怎麼破局？”
這話讓其他人也紛紛好奇起來。
雖然大多數人，都不至于能夠引動別人用這樣的手段，但也沒人希望，自己有一天會遭遇這樣的手段。
只是可惜。
“此法無解。”糜星河搖頭，直接說道
“因果一道本就復雜無比，就像是一盤棋一樣，而能夠做到這種手段的人，本就是下棋的高手，甚至還未開始落子，便已經想好了一切，若是你真的有一天被人如此算計，那你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沒有一點辦法？”顧修問。
“這個……”這次糜星河倒也沒有篤定，只是想了想“倒也不是一定沒有辦法。”
“哦？”
“比如這棵樹上的靈果，弓手雖然這一次失敗了，甚至看似必然失敗，但他終究是曾經在某一個因果結果之中摘到了果子的人，即使是完全沒有辦法，但只要是他去摘取果子，總有可能會有收獲。”
說著，糜星河隨手一揮。
就見那摘了果子之人滿載而歸之後，那弓手終于後知後覺發現了果樹已經失竊，他第一時間上前觀察，卻發現果樹上最大的一顆果子，因為樹葉遮蔽，竟然被對方漏了，摘取到果子之後，又靠著氣息一路追蹤過去，最後成功將對方果子奪回。
“這種概率很低。”
“但若真的到這一步的時候，這也是沒有選擇的最後的選擇。”
“終歸是……”
“值得一賭。”
若說之前糜星河說的話，已經算是讓人感覺高深了，那現在他說的這個，就讓大多數人都感覺一頭霧水了，就連顧修都听的似懂非懂，隱隱感覺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卻又什麼都沒抓住。
“那為何有的人，明明是初次見面，明明沒有任何因才對，為何還會有因果在身？”卻在此時，人群里面有人開口問道。
這次是一個坐在前排的普通儒士。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似乎有些緊張，臉色漲的通紅，讓人不明所以，倒是糜星河對他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此刻點點頭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一個東西。”
“天生因果！”
天生因果？
眾人不明所以。
卻見糜星河說道
“因果最為玄妙，這世上哪怕是最厲害的因果天機師，都不可能算盡天下因果，特別是這天生因果。很多人沒有見過面，甚至一直都沒有任何交集，但偏偏卻擁有著非凡因果，甚至只要見了一面，彼此就變成了生死相隨的朋友，甚至一見傾心的伴侶。”
“凡人說，這叫命中注定。”
“這說法其實沒說錯，在因果一道，這就是命中注定！”
“這先天因果，看似沒有因，但這因，或許早在上一世，上上世，乃至無數次輪回之前，便已經定下來的因果，定下的羈絆。”
“當然了，也可能這個因果並非是好的。”
“有人走在路上，無緣無故被一個不認識的人失手打死，這本身也是先天因果的一種。”
“但無論哪種，先天因果永遠都存在。”
“給你們一個建議，若是你們踫上和自己有先天因果之人，只要不是敵人，那千萬不要猶豫，要想盡辦法和對方盡可能的多多接觸，成為師徒，成為伙伴，接下來必然會對你們雙方都有好處。”
“那怎麼能看出，我和別人是不是有先天因果呢？”卻見之前發問那人再次問話。
剛說完
對方便一臉痛苦，一臉慚愧，似乎做了什麼違背自己本心的事情，違背了自己讀的聖賢書一樣。
不過好在，沒人注意到這點，因為所有人，都被糜星河吸引了過去。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根紅繩。
“先天因果還是後天因果，雖然不好分辨，但若是想要看出因果糾纏的深與淺，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這是本尊耗費無數心血鍛造的因果纏絲。”
“只要對持有此物，默念對應的法決，這因果纏絲，會立刻纏繞住附近因果最深之人。”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眼前一亮。
好東西啊！
能看到因果糾纏的畢竟只是少數，大多數人根本看不到這東西，自然也無比好奇，自己和誰因果比較深。
倒是糜星河笑眯眯的，將因果纏絲遞給了顧修“觀棋語，你不妨試試？”
“哦？”顧修茫然，有些警惕，不明白這糟老頭子葫蘆里賣什麼藥。
倒是糜星河依舊慈眉善目“沒事，你試試看，說不定此間就有和你有非凡因果之人，你若是能夠抓住機會，此生說不定能夠闖出一片天地出來。”
這……
顧修感覺不太對，糜星河好像沒什麼惡意。
稍稍思忖。
顧修還是接過了因果纏絲。
隨即心中開始按照糜星河的交代，默念起了因果纏絲的口訣。
下一刻。
就見那本來平平無奇的因果纏絲，竟突然好似有靈一般，一段在顧修手中，另外一段卻像是靈蛇一般探出腦袋在周圍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
因果纏絲對準目標，直飛而去。
糜星河臉上都笑開了花。
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讓這觀棋語拜自己為師，只要因果纏絲纏繞而來，只要這小子不是傻子，肯定不會放過拜師自己的機會。
只是……
他這臉上笑容才剛剛綻放呢。
就直接僵住了。
因為。
那因果纏絲，竟然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緊接著兜了一個圈子，朝著人群之中的兩個人沖了過去。
並在瞬間，纏繞在了那兩人身上！
許婉清！！！
尉遲春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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