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听得這些,心中更添難受。
只恨自己為何生來是奴,與妹子接了這等混賬的差使,而今想來,若能早些知曉大姑娘蛇蠍心腸,即便是隨意配人亦或是愚笨些,也輪不到她們來伺候這毒婦。
害人啊!
她得了這些話,在府院之中胡亂走著,好些人與她說話,她都冷冰冰的不做回答,直到再抬頭,瞧見了疊翠軒的院門,立在門外,任由寒風侵襲。
不進不退, 不知去路。
守衛開門出來,瞧著白芍傻不愣登的看著門楣,“白芍姑娘, 你要拜見姑娘?”
白芍回過神來,微微一愣。
“我好些日子不曾見到大姑娘,有些掛念。”
守衛搖頭,“這幾日將軍與大公子吩咐,要守好疊翠軒,不準任何人叨擾大姑娘休息。”
“我一直伺候大姑娘,而今只是進去瞧瞧,勞駕大哥通融一番。”
守衛嘆道,“算了,白芍姑娘,大姑娘那性子也不是好相與的,你進去挨了斥責,難受的也是你。”
白芍上前半步,“……听得說大姑娘身子不適,我有些擔憂……”
守衛深深看了一眼她,搖了搖頭。
“屋里頭的事兒,都是石娘帶人伺候,我等也不知。”
白芍入不得里頭,也打听不到,只能悻悻離去,但她不死心,思來想去,去青三姑跟前尋個由頭,得了出府的機會。
白日里,碎米雪還在下著,她裹著一身青衣襖子,往前幾日路過的巷子走了過去。
還是那破房,還是泥濘的道路。
叩開房門時, 蒙小興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楮來,看到她就放光。
“白芍——”
“外頭莫要叫我名字。”
“噯,是是是,今兒你來,可帶了我的銀錢?”
白芍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來,“可是這個?”
蒙小興一把拿過去,抖落開來,喜笑顏開,“是,就是這個,大姑娘之前賞賜了點銀托子,雖說不多,也夠我度日。”
說完,從里頭拿出個不小的來,遞給白芍。
“多謝姑娘幫襯。”
白芍翻了個白眼,“我不要這個,今日里來,我有事兒同你說。”
蒙小興掂量掂量銀錢,只覺存活有望,心情好來,任由白芍說甚,他都點頭,“你只管說,若我能辦到的,自不會推辭。”
“這幾日,京城里頭流言蜚語的,你可曾听說?”
蒙小興把小布袋塞入胸口,冷笑起來,“連街子前賣燒餅的婆子家,都在說這事兒,怎地可能不知?”
“我卻今兒才知。”
“不稀奇,你困在宅院內,若無人帶話進去,怎地知道在百姓口中,咱們那位大姑娘是何等的淫賤豪放!”
“是誰傳出來的?”
白芍側首,疑惑問道,“按理來說,金家也好,郡王也罷,不會揭開這等丑事兒。”
蒙小興蹲在門畔,搖頭失笑。
“只看看大姑娘得罪之人,就不能猜出是誰家手筆,她素來不得人心,安王府也好,鎮國公府也罷,誰能饒得了她!”
白芍站在寒冷潮濕的小屋里,沉思許久,方才說話,“……大將軍回來,帶著大姑娘上門負荊請罪,听說銀錢也給了不少,這都壓下去的事兒,怎地還會卷土重來?”
“呸!”
蒙小興咬著根枯草,啐了一口,“明面上的事兒,大將軍都上門了,自是給個好臉,可實際上呢?”
他仰天苦笑, “映雪閣那事兒,大姑娘想的很是歹毒,如今想想,才覺得驚悚,若是真成了,我這條賤命,只怕早就被大將軍拿去堵公府的嘴了。”
“秋英也沒信兒了,听說是交到京兆府尹,做女牢去了。”
白芍低聲說來,蒙小興低喝一聲,“對,就是這個下場,今日你送了銀錢過來,我也要尋個日子逃開京城,你若有吩咐的,盡管說來。”
雖得蒙小興之語,白芍卻生了遲疑之心。
蒙小興也不催促,二人就貓在陰冷的小破房子里,陷入沉默。
良久之後,白芍下定決心,走到蒙小興跟前,“……我要為我妹子報仇。”
啊?
蒙小興抬頭,看著站在眼前的女子。
“怎地個報仇?如何報?”
“大姑娘有了身子,真是嫁入郡王府,假以時日,若產下男丁,恐怕還真就是郡王妃了——”
蒙小興听到這里,點了點頭。
“只要她嫁入雍郡王府,假以時日,往日做的惡,還有幾人能記得?”
長嘆一聲,搖頭苦笑。
“我等位卑,如何報仇?”
白芍面無表情,“我不願她嫁入雍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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