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舟沉思片刻,抬頭吩咐。
“蝶衣,你去尋劉二,吩咐他莫要把余成還活著的消息,與眾人說來,尤其是裴四。”
啊!
蝶衣听得滿頭霧水,“這等的大事兒,不與四公子說來?”
宋觀舟搖頭,“昨兒晚上你們隨我一同去的人,都叮囑一番。”話音剛落,忍冬顫抖起來,“少夫人,您說的余成,是金拂雲身邊那狗腿子?”
“對,獨眼余成。”
蒼天!
“他回到京城,恐怕還要生些事端!這……這不與四公子說來,怕是不妥!”
忍冬著急起來,那是余成啊!
差點就連著主僕幾個殺的個干淨的余成,卷土重來!
宋觀舟搖頭,“于裴四說來,無用!但忍冬,你去把臨山叫來——”
听到叫臨山過來,忍冬莫名松了口氣。
臨山本事大, 少夫人也沒有說純粹不與人商量,也罷,這會兒兩口子心中鬧得不愉快,改日好起來,再與四公子說來不遲。
二人得令,各自做事。
臨山眯了會兒,還沒怎地好好歇息,就听得外頭小子們來稟,“忍冬姐姐來了。”
他知曉忍冬來的話,大多是為了韶華苑的事兒。
也不耽誤,重新挽了個發髻,立時就出門來, 出門就看到忍冬立在廊檐下柱子邊上,從背後看去,也是個窈窕女子。
可惜了,那張臉。
忍冬听得動靜,馬上轉身,半張疤臉,已是陳年舊傷,再不能愈。
“臨山大哥,少夫人請您過去說事兒。”
臨山點頭,也不為為何,跟著忍冬就往韶華苑走去,一路上踩著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不多時,就到了韶華苑。
小丫鬟們還生了玩心,要放爆竹,宋觀舟也不拘著她們,吩咐注意安危後,就由著在韶華苑里玩耍。
爆竹聲,冷冷一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臨山入門,開口就要行禮拜年,宋觀舟擺手,“臨山大哥, 不必客氣,昨兒一夜不曾睡覺,今日怕也是忙不得補眠。”
“少夫人放心,適才眯了一會兒, 只是一會子郡王妃回府,事兒不少,怕是要到晚上才能睡了。”
宋觀舟揉了揉眼楮,打了個哈欠。
“倒也是,昨兒晚上大伙兒都熬著受了個遲來的歲。”算得是戲謔之語,臨山點頭笑來,“少夫人您這性子,倒是極好的,好似天塌下來的事兒,在您眼里,也不算要緊。”
宋觀舟擺手,“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要砸死人,尚且也輪不到我,只是……”
她頓了一頓,看向臨山。
“有個事兒,我還不曾同裴四說來,先與你通個氣兒。”
臨山听來,抬頭看去,只見宋觀舟滿臉嚴肅,他眉頭微皺,“少夫人盡管說來。”
“昨兒晚上,我遇到余成了。”
臨山面露疑色,“真是余成?”
宋觀舟點頭,“他的聲音,我絕不會听錯,而且,雖不曾打照面,但听得人說來,他而今化名為陳興旺,同一個寡婦姘居……,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只眼楮。”
!
臨山若不是性情沉穩,幾乎要跳起來。
“少夫人,我們一直在京城里秘密搜尋,也從宋幼安安排在金拂雲身邊的小丫鬟嘴里得知,自從隆恩寺出事兒以後,這余成就離開京城,生死不知了。”
“你們搜尋來,都不曾有半點蛛絲馬跡?”
臨山微愣,遲疑片刻,“進臘月之後,天氣寒冷,從京郊王伯口中,大致也知這混賬逃出了京城,故而……”
“怎地?”
“少夫人,也不瞞著您,臘月之後,屬下奉命出去辦事兒,天寒地凍的,手下人也就沒怎地上心。”
宋觀舟搖頭,“不礙事兒,如今知曉也不晚,具體的地兒劉二知曉,我們在哪里被一群潑皮盯上, 躲入了個暗娼屋里,但追來之人的頭目,就是余成。”
臨山立時起身,“屬下這就去查探。”
“今日你怕是出不去,但這事兒,你別與四郎說,父親那里,你稟與不稟,且看你的需要。”
“為何?”
臨山不解,宋觀舟起身,走向窗欞處,雙手往前一使勁,就支起了窗扇,瞬時,寒風呼的刮了進來,卷走了炭火氣。
“臨山大哥,四公子生少夫人的氣兒,不理我們少夫人呢。”
忍冬在旁,掩嘴笑道。
宋觀舟搖頭,“這是其一,其二,告訴裴四用處也不大,這事兒我跟秦二也說了,他那邊也會差人去查,今日與臨山大哥你說來,我是個不情之請。”
嗯?
臨山疑惑開口,“少夫人與屬下還講客套,萬事兒您吩咐就成。”
“選個日子,在四郎不在時,我們去一趟京郊,探望探望姜曲老先生。”
這——
臨山犯了難,“這事兒瞞著四公子,怕是不好。”
宋觀舟搖頭,“我替他去先生跟前盡孝,有何不好?那老先生再是不喜我,我也得去問個明白。”
臨山咽了口口水,“老先生應是被金拂雲哄騙,誤會少夫人了,但這並非四公子所為——”
“臨山大哥!”
宋觀舟攔住臨山,不讓他替裴岸說好話,“這事兒你看著安排,待你們四公子上值後,我們去一趟。”
唉!
臨山嘆口氣,“少夫人,您這是對四公子有氣呢?”
“這是慎重而為,如今他雖說不會袒護金拂雲,但有些事兒也不讓他為難,否則,我這個做娘子的要去苛責他的恩師,你說他手心手背的,站哪一邊?”
臨山听來,實在尋不到辯駁之詞。
只能低頭應了是。
待臨山離去,宋觀舟這才差人燒水,“吃點東西再沐浴,完了我睡會兒。”
忍冬瞧著這大冷的天,“少夫人,若不來日天熱乎些再洗。”
“該洗了,昨兒是出了裴漱玉這檔子事兒,否則我也該洗了。”
回來之後,因余成的事兒,她一直處于情緒亢奮,就等到韶華苑,同裴岸說個明白。
哪知裴岸耍起脾氣,讓她也歇了告知的心思。
冬日里沐浴, 宋觀舟很是麻利,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直奔飯桌,裴岸不見蹤跡,她也勒令下頭小丫鬟們,不得去尋。
這飯,又不是不能一人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