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珂猛地往後仰,“你是誰?”
怎地上來就喊父王,至于黃春娘,一听這稱呼,立時兩眼一翻,像個死魚那般,仰面暈厥摔倒。
若不是後頭的龜公眼疾手快,她定然重重砸在地板上……
是個小郡主?
完了完了完了!
不管是誰家的小郡主,都死無葬身之地了!
黃春娘暈厥之時,後背也在幽幽冒著冷汗,這年初一的,讓不讓人活?
裴岸與裴辰趕緊上前查看,小姑娘圓嘟嘟的小臉上,倒也不是劉婉劉韻的樣子,趕緊解開繩索,低聲問來,小姑娘哽咽道,“我乃安王府劉煥嫡出二女兒劉玉。”
劉珂一听,把小姑娘攏到自己身邊,才十二三歲的樣子,圓嘟嘟的隻果臉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子。
“你與王叔說來,怎地會被弄到這地兒?”
劉玉也認出是劉珂, 知曉是有救了,嗷一嗓子叫哭出聲,“府上都為祖父守孝,可卻不知祖父最愛年初一放河燈,我求了母妃許久未果,才帶著小丫鬟偷跑出來,奈何剛出門沒多久,就被沖散了——”
兩個落單的小丫鬟,在一起都不見得安穩,更別提沖散開來。
幾乎沒有懸念,就被拍到了煙雨齋。
劉珂揉了揉她的雙丫髻, “往後可不許這般亂跑了,世間凶險。”
也不忍苛責, 轉頭看著癱軟在地的黃春娘, 毫不客氣吩咐左右,“弄醒!”
此刻裝死,哼!
死不了!
黃春娘早醒過來,可這會兒她恨不得真正暈厥過去,待劉珂的護衛一大腳踹過來時,她腰間嘎 一聲脆,幾乎要斷了。
“哎喲,饒命,郡王爺饒命。”
“老鴇子,你也讓本王開了眼了,本王的佷女,你也敢買賣,嘖嘖!大過年的,你這送死的本事,老子也算見著了。”
“郡王!郡王饒命!老婆子我也不知小郡主來歷,這……,這……,奴家冤枉啊!”
裴樺一步上前,揪住黃春娘的衣領子,“快些說來,還有姑娘藏在哪里?”
黃春娘飆淚搖頭,“大爺,今兒就這三位姑娘啊!”
“誰拍來的,帶路!”
黃春娘連連搖頭否認,“奴家不知,平日里都是他們送來……”
這一夜,注定不平。
安王府里,劉煥夫妻到這會兒還不知小女兒跑出去了,直到門房來稟, 劉煥睡眼惺忪起身,“何事?”
天不亮,就來叩門。
上夜的丫鬟低聲說道,“郡王爺,鎮國公府四公子上門來拜訪。”
啊?
劉煥一個激靈,“現在?”
天不亮,深更半夜的,哪門子的拜訪?
旁側程氏也醒了,擁被坐起,低聲說道,“相公,這裴四郎恐怕是有急事兒,您還是見一見。”
自他家娘子差點在映雪閣被算計之後,兩府一起處理這些破事兒,倒是比從前親近不少。
劉煥一听,確實是這麼個理,馬上起身,程氏也喊了丫鬟過來,伺候著劉煥穿衣。
不多時,劉煥跟著門房迎了出去。
本是要請裴岸入門,但裴岸恪守年初一不過門的禮儀,帶著阿魯和兩個護衛,駕車給劉煥送女兒過來。
劉煥不知。
奔忙出門,看到馬車前站著的男人,疾步走到跟前,壓低聲音,“四郎,可是有急事兒?”
裴岸輕嘆,“我的郡王爺啊……”
劉煥摸頭不著腦,“四郎快說,到底何事,這大半夜的, 莫要驚嚇于我。”
裴岸搖頭,掀開了車簾,只見一張隻果臉的小姑娘,飛撲過來,“父王!”
“嬌兒?”
劉煥大驚失色,一步上前,趕緊半摟半抱的把小女兒摟下來,“你為何在這里?”
劉玉得見親人,嗷一嗓子,又哭了出來,“父王……,孩兒知錯……”
哽咽難語,還是裴岸上前,三言兩語說明了今夜發生之事。
劉煥一听, “哎喲,你這孽女,若不是得你裴四叔,哪里還有小命?混賬啊混賬!”
裴岸攔住他,“郡王快些帶姐兒回去,此事鮮少有人知,我車上還有兩位姑娘,就不多耽誤了。”
讓裴岸送三位無辜女子回家,也是無奈之舉。
本來這等時候,尋找裴漱玉更為要緊,可這三位姑娘,劉玉不用多說,身份尊貴,隨便差遣個下人送來並不妥當,另外兩位,一位是已嫁的少婦,另外一位也是尋常商戶人家的女兒。
不差派個妥當人選送上門,出了這樣的事兒,一旦交代不清楚, 只怕也會波及到這三位無辜女子。
本已虎口脫險,轉身又跌入被家人誤會的深淵。
于女子而言,閨譽更為要緊。
不得已,只能差派裴岸,裴辰與劉珂、裴樺、蕭北等人, 押著黃春娘,開始去尋那群拍花子的潑皮無賴去了。
劉煥欲要再多謝,被裴岸連聲攔住。
“郡王爺快些帶姐兒入門,幸好尋到的早些,不然听得那鴇子說,天亮就要送上船,往京外送了。”
真到那個時候,天王老子來了,姑娘們也是清白不保。
劉煥後怕不已。
裴岸又道,“莫要斥責姐兒,她也是一片孝心,只是有個小丫鬟也走丟了,還是勞煩貴府白日里去尋一番。”
“好,多謝你,四郎。”
裴岸擺手,翻身上馬,攏緊了斗篷與雪帽,迎著寒風,再度上路。
劉煥也用披風裹住劉玉,抱著入了門。
一路上,叮嚀門房小心口舌,不可外傳,門房連連點頭,直到入門後,程氏听得動靜,方才奔了出來,“相公,可是大事兒?”
話音剛落,就看著劉煥懷里鼓鼓囊囊,好似抱著個人。
“這——”
還未問出來,劉煥就放下懷里的劉玉,劉玉一見光,轉身就撲入程氏懷里,“母妃,孩兒差點回不來了。”
啊?
“你去哪里了?”
安王府郡王爺的正房里,燈火徹夜未熄。
再說裴岸送另外兩家,與安王府不知情截然不同,這兩家已差人四處尋找,只可惜都是尋常百姓,最多就是在街子上來回走動,亦或是河邊打著火把,喊上兩聲。
見裴岸送回來,未成家的商戶之女,倒還算好,見到女兒失而復得,抱著心肝女兒的喚,一家子都跪到在裴岸跟前,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