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手掌早就僵直了,已經不是她從前可依仗的那雙溫柔手,鐵青慘白,惹人害怕。
但金拂雲這會兒已不知何為害怕!
她的內心,充滿了四世來全部的怨恨。
裴岸,是你害了我!
金運繁幾步走到她跟前,帶來了冷冽的風,低著頭指著她,憤怒與怨恨,罄竹難書。
金家族人,也盡數趕來。
“此女……,斷不能留。”
短短兩日,無數人來這麼逼他,他身為金家長子,能決定金拂雲的生死?
笑話!
他硬著頭皮,努力撐著。
“舍妹也是被算計的,不能因著非她之錯,還要逼迫她死,母親將近六旬,身子不好,膝下就拂雲一個親生骨肉,還請叔叔伯伯們,網開一面。”
呵!
眾人齊聲駁斥,“安王爺那般尊貴,人生最後一程,卻被這孽女做出來的事兒給毀了,大郎,你是金家的人,想想金家的列祖列宗,再看看你這些兄弟姐妹,我金家門風清清白白,百年底蘊,毀于一旦!”
金運繁幾乎是要挨巴掌的份,他只能躬身作揖,“妹妹也是被人算計。”
早有看不下去族伯輕咳一聲,攔住了金運繁的話語。
“哪里來的算計?她是何樣的人品,我們看得清清楚楚,你們一家獨大,我們這些族親哪里能說得上話,她囂張跋扈,入京來這一年不到,伸出手指頭算算,她跟前伺候的丫鬟婆子管事,死了幾個?”
有人撕開這遮羞布,就有人躍躍欲試。
“京兆府里頭還掛著我們金家大姑娘的命案,就這還不夠,十月里伙同她的幾個侍衛私奔,名聲臭得比京城臭腳巷的溝水還惡心,連累著我家大孫女的親事……,也被無端的退了。”
“叔祖,拂雲哪里是私奔,本是去城外探望姜曲老先生,一不小心遇到落石,方才跌落河中。”
“我呸!”
“大郎,你好歹是飽讀詩書,也算是恭而有禮之輩,任是你,也信?”
金運繁滿臉苦笑,“叔祖息怒,倒不是晚輩偏袒舍妹,實在是真的去探望老先生……”
“放屁!”
這叔祖也是氣急了,指著金運繁就臭罵起來,“金家不是尋常百姓,也算是有臉有面,金家哪個姑娘出門,像她一樣,只帶著小廝,連個丫鬟都沒?”
金運繁閉目,快要說不下去了。
旁人呵斥,“本就是私奔,百姓說得玄乎,可無風不起浪,如若這逆女真是那般的清白,又如何做得出在白事葬禮之上,勾搭雍郡王之事!”
奸夫淫婦!
金運繁應對無能,精疲力盡。
好不容易等到宏安郡主醒來,過去討個主意時,那位素來溫柔的嫡母,一夜之間,老了十來歲。
她像個白頭老嫗,靜靜地听著金運繁說了族親逼迫之事,一言不發。
直到金運繁哽咽道,“母親,若不然先把妹妹送回溧陽吧,而今族親那頭尚不能交代,更別說宮里,您昏迷這些時日,中宮已差人來問及此事,孩兒不敢亂說,只說母親尚且還在昏迷,待身子好轉,即刻進宮請罪。”
宏安滿臉死灰,在映雪閣里,當她看到女兒衣衫不整,一副剛經房事的殘花之態,只覺得此生無望。
她引以為傲的女兒,完了。
再度醒來,庶子跪在床榻前,聲淚俱下,說了這一日一夜的事兒,“母親,金家上下恨不得就此把妹妹沉塘,可孩兒終究不舍得,若不還是避避風頭吧……”
宏安郡主嘴角動了幾下,卻說不出話。
還是旁側嬤嬤趕緊扶著喂了兩口溫水之後,她猶如破風箱的嗓子,嘶啞而言,“送回溧陽,你父親定要殺了她。”
金運繁一听,猛地抬頭。
“只怕不能,她與雍郡王本就是未婚夫妻,而今提早……提早……”
行了房事,四個字,庶子嫡母,金運繁再是木訥愚笨,也說不出口。
“總之,就是提早了一步,這親事……,也是能成的。”
宏安郡主努力抬手,撫了撫頭發,一夜之間,她的頭發全灰白了,顫顫巍巍的手指,預示著回天無力。
“大郎,你妹子如今怎樣?”
許久之後,宏安郡主才問得女兒情況,金運繁低嘆,“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本是請了太醫來看,可未曾入門,就被她打了出來……”
“有力氣打,就死不了。”
宏安郡主的聲音,仿佛從地獄里傳來,她最終長嘆一聲,“是我造的孽!”
該用飯時,下頭人敲不開房門,稟了被族親圍著不放的金運繁,金運繁一听,“母親房里的嬤嬤丫鬟呢?”
“大公子,郡主打發出來了……”
“就沒個人守著母親?”
下頭人也說不清楚,但眾人也意識到不對勁,族親之中年歲大的,趕緊推了一把金運繁,“快去!踹門進去!”
宏安郡主吞了金坨子!
金運繁差人踹門進去時,宏安郡主還有口氣,只是已說不出話來,五髒六腑的疼痛,讓一生尊貴體面的宏安郡主,臨死之前被劇痛折磨,發髻凌亂唇邊嘔血。
可惜,回天無力。
金坨子太大,落入喉下之時,已不可能生還,宏安郡主半生平安,最後卻這樣死了。
她臨死之前,指著旁側的血書。
對著金運繁用盡全身力氣,“……送往宮中,我的兒……”
宏安郡主就這麼沒了,金家上下一看,哎喲,把宏安郡主給逼死了,眾人也不敢再說讓金拂雲沉塘自盡的話,金運繁快馬加鞭,揣著宏安郡主的血書,奔往宮中。
金拂雲听得雲板響起,忽地坐直了身子。
“發生何事?”
好端端的人家,誰會敲雲板?還四下!
白芍不遠不近的守著她,防著她尋短見,可後續她發現,自己真是低看大姑娘了,因為,她沒有半分尋思的動向。
白草的去向,還不清楚。
白芍心里焦急,可府上亂糟糟的,她幾乎問不到有用的信兒,甚至,只來得及跟蔣氏透了個氣,蔣氏一听,“白草不在?”
“少夫人,我們姐妹二人奉命一同陪著大姑娘往安王府去的,您也是知曉,奴得將軍與郡主之命,不可離開大姑娘半步,可如今秋英被安王府抓了,白草也沒了蹤跡。”
說到這里,急得落淚。
喜歡穿書之炮灰原配擺爛記請大家收藏︰()穿書之炮灰原配擺爛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