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袁軍營地已響起此起彼伏的整隊聲。顏良身披嶄新的玄鐵鎖子甲,虎頭金環大刀在朝陽下泛著冷光,正對著副將厲聲下達軍令。袁譚握著馬鞭的手微微發緊,望著整裝待發的四萬五千大軍,又瞥向城頭稀稀拉拉的守兵︰“顏公,只留三千人鎮守潼關,是否......”
“公子不必掛懷!”辛評搖著象牙折扇搶步上前,錦袍上的金線雲紋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昨日攻城雖折損兩千兵馬,但這三千精銳皆是百戰悍卒。”他刻意壓低聲音,眼角余光掃過顏良傲然的神色,“況且潼關本就是我軍西進的退路,只需確保城門不失,便無後顧之憂。”
顏良撫著虯髯大笑,笑聲驚起城頭幾只寒鴉。他猛地揮動長刀,刀鋒劈開晨霧指向長安方向︰“辛先生所言極是!四萬五千鐵騎踏平長安如摧枯拉朽,再說如今,以袁公之大名,關中諸侯,誰敢輕易來犯我城池?”刀背重重拍在袁譚坐騎的馬鞍上,驚得駿馬長嘶人立,“待長安落入掌中,這潼關便成了我軍後院糧倉,誰還敢染指分毫?”
袁譚望著顏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又看了看辛評篤定的眼神,懸著的心漸漸放下。隨著三通戰鼓響徹雲霄,四萬五千袁軍揚起漫天煙塵,朝著長安方向浩浩蕩蕩開拔。唯有三千守兵握緊手中兵刃,望著主帥遠去的背影,在寒風中守著這座剛剛奪下的雄關。
旭日東升,將長安城頭的旌旗染得赤紅。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魏延按劍而立,甲冑縫隙滲出的血珠在寒風中凝成冰晶;馬騰銀須飛揚,握著城牆垛口的手掌青筋暴起;李儒寬袖拂過冰涼的城磚,指尖輕點著暗藏的機關。三人身後,黑山將領們緊攥刀柄,听著遠處隱約傳來的馬蹄聲。
\"魏延將軍,顏良今日必至。\"李儒望著天際翻滾的烏雲,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潼關已落入敵手......\"
\"什麼?!\"馬騰猛然轉身,震得披風上的銅鈴作響,\"那是天下雄關!他們如何......\"
\"老主公且安坐。\"李儒搖著描金羽扇,扇面上的八卦圖在晨光中流轉幽光,\"若我軍死守,莫說五日,五十日他們也難越雷池半步。可若是故意示弱......\"他忽然收扇點向西方,\"不過是誘敵深入的餌罷了。\"
馬騰恍然撫須,眼底閃過贊許。李儒卻已轉向魏延,目光如鷹隼般銳利︰\"袁軍一日破潼關,驕狂之氣必達頂峰。待他們叫陣時,將軍率一萬鐵騎出城。\"他頓了頓,枯枝般的手指重重叩擊城牆,\"只許敗,不許勝。與袁軍交手後給我演像一點,裝作不敵袁郡軍兵鋒,率軍遠離城池,向長安左側遁去,切記不可回頭!\"
魏延皺眉欲言,卻被李儒抬手打斷︰\"長安無需你守,不管幾日,你等只管安心埋伏,但見哪天城中狼煙沖天——\"他突然貼近魏延耳畔,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聞,\"便是直取顏良中軍的時機。\"
待魏延領命而去,李儒緩緩轉身,寒芒掃過黑山眾將︰\"杜雄留一萬兵在潼關,張燕率兩萬埋伏城外。\"他屈指一算,\"你們手中這四萬精銳,今日只做一件事——\"羽扇重重拍在城磚上,\"人在城在!若丟了半寸城牆,提頭來見!\"
正午陽光格外之好,長安城內已悄然布下天羅地網。唯有李儒立在城頭,望著西方滾滾而來的塵煙,嘴角笑意愈發冰冷。
四萬五千袁軍旌旗蔽日,自潼關至長安的官道上揚起漫天黃塵。這支精銳之師僅用大半日便急行軍百里,當最後一抹城郭輪廓映入眼簾時,連久經沙場的老兵都忍不住喘息著挺直腰桿。顏良揮刀指向遠處巍峨的城牆,刀身映出刺目的日光︰“大公子與先生且在此安營扎寨,某提一軍先去挫一挫長安的威風!”
袁譚卻抬手攔住,繡著金線雲紋的衣袖在風中翻飛。他望著士卒們汗濕的甲冑,戰馬嘴邊凝結的白沫,眉間擰起憂慮︰“將軍,我軍雖銳不可當,但大半日疾馳百里,便是鐵打的漢子也已疲憊。”他轉頭看向辛評,見對方撫須沉吟,又加重語氣,“倉促出戰恐生變故,不如稍作休整,待明日養足精神再......”
顏良抱拳挺胸,眼中精光灼灼︰\"公子!兵貴神速四字,此刻便是最好注腳!\"他跨步上前,鐵甲相撞發出清脆聲響,\"我軍一日破潼關,半日奔長安,西涼人必以為我們需休整數日。此時驟然兵臨城下,正是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袁譚眉頭微蹙,正要開口,卻見顏良猛地揮舞長刀,刀鋒劃破熱浪︰\"此為其一!其二,我軍扎營需時,若長安守軍趁機夜襲,反倒自亂陣腳。\"他刀鋒轉向長安方向,刀背重重磕在馬鞍上,驚得戰馬嘶鳴人立,\"末將先率精銳叫陣,挫其鋒芒,讓他們龜縮城內不敢妄動,今夜我軍才能高枕無憂!\"
辛評撫須沉吟良久,忽然撫掌大笑︰\"妙哉!顏將軍此計,既顯我軍鋒芒,又消弭隱患,當真高明!\"他轉向袁譚,眼中滿是贊許,\"大公子,此乃穩扎穩打之策。\"
袁譚終于展眉,抬手虛扶︰\"既如此,將軍務必小心。待你歸來,本公子備好美酒佳肴,為將軍接風洗塵!\"
\"諾!\"顏良大笑應命,袍袖一揮點齊一萬騎兵。馬蹄踏碎凍裂的黃土,如紅雲般卷向長安城下,長刀映著寒光,恍若要劈開這座堅城的氣勢。
顏良的一萬騎兵在長安城下往來馳騁,揚起的塵霧裹著污言穢語直沖城頭。“西涼鼠輩!莫非連個敢戰之人都沒有?”顏良橫刀立馬,刀尖挑起一面殘破的“涼”字旗,“馬超那匹夫一走,你們不過是斷脊之犬,縮在城里當烏龜!”親兵們齊聲哄笑,污言穢語如箭矢般射向城頭。
城樓上,李儒扶著城垛的手指微微發顫,刻意踉蹌半步,錦袍下擺掃過慌亂後撤的兵卒。“快!快調弓弩手!”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
城上一片騷動,隨即有隊伍在來回調整位置,手足無措的模樣,惹得顏良的大軍在城下哈哈大笑。
李儒忽然重重叩擊城磚,驚起城頭寒鴉。他轉向魏延,眼中閃過冷芒︰“去吧!讓袁軍看看西涼鐵騎的威風!”話音未落,魏延已如離弦之箭沖下城樓,玄鐵重鎧在陽光下迸射寒芒,身後萬余鐵騎踏碎青石。
顏良的黃驃馬踏著碎步來回馳騁,揚起的塵土裹著譏笑聲直沖城頭。忽聞城門轟隆作響,厚重的吊橋轟然落下,一隊鐵騎如黑色洪流奔涌而出,為首大將身披玄鐵重鎧,猩紅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顏良勒住韁繩,目光瞬間銳利如鷹,盯著那員氣勢洶洶的大將放聲大笑︰“來將通名!”
“魏延魏文長在此!敵將休得張狂!”魏延猛地一夾馬腹,烏騅馬嘶鳴著疾馳而來,手中大刀劃破熱浪,刀鋒映出刺眼的寒光。他周身散發的肅殺之氣,令周圍空氣仿佛都為之凝固。
顏良瞳孔微縮,收起臉上的戲謔,握刀的指節用力收緊。但嘴上卻絲毫不肯示弱, 嘲諷道︰“西涼軍中只听過張遼、張任、龐德、甘寧,何時冒出你這無名之輩?真真笑煞我也!”話音未落,他已催馬迎上,手中長刀卷起凌厲刀風,直取魏延面門。
兩匹戰馬如流星般相撞,兵器相交的巨響震耳欲聾,火星四濺。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就此拉開帷幕。
兩騎轟然相撞的剎那,火星如流矢般迸濺。魏延的開山刀與顏良的潑風刀轟然相擊,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中,兩股沛然巨力順著刀身炸開。兩人虎口同時發麻,坐騎也被震得連退三步,蹄子在焦土上犁出兩道深溝。
顏良的瞳孔驟然收縮,黃驃馬人立而起時,他看清魏延甲冑下暴起的青筋——這絕非無名之輩!\"好力氣!\"他暴喝一聲,刀鋒劃出半月弧光,直取對方咽喉。魏延側身避開,刀背橫掃顏良腰腹,兩人走馬燈般廝殺,刀光如銀蛇狂舞,濺起的碎石打在士卒盔甲上叮當作響。
\"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首!\"魏延咬緊牙關,玄鐵刀蕩開顏良的攻勢。他眼角余光瞥見對方刀招大開大合中暗藏的刁鑽角度,心中暗驚︰這等剛猛與巧勁並存的刀法,果然名不虛傳!寒意涌上脊背的同時,他猛地將全身氣力貫于右臂,刀鋒裹挾著風雷之勢,朝著顏良面門劈去。
刀光劍影交織成一片耀眼的芒幕。兩人的戰馬早已口吐白沫,蹄下的黃土被鮮血浸透,凝成暗紅的泥漿。第三十回合交鋒時,顏良突然大喝一聲,赤兔馬人立而起,手中大刀如泰山壓頂般劈下,刀鋒劃破空氣,竟發出刺耳的尖嘯。
魏延雙臂青筋暴起,拼盡全力舉刀格擋。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虎口開裂,鮮血順著刀身滴落。這一刀的力量,竟比先前更加狠辣三分!再看顏良,眼中戰意如烈火般熊熊燃燒,嘴角掛著瘋狂的笑意︰“痛快!痛快!再來!”說著,刀鋒一轉,竟舍棄防守,以攻代守,招招直取要害。
魏延心中大寒,每一次格擋都像是在與死神擦肩而過。他終于明白,這顏良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首,刀法剛猛中暗藏巧勁,變化莫測。哪怕沒有軍師的命令,再這樣打下去,自己也絕難抵擋。冷汗順著脊背滑落,他暗自咬牙,只盼著狼煙早些升起,好尋機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