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軒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震住了。
在他的記憶里，妹妹總是活潑可愛的，從未這樣刻薄的說過話。
“雨晴，這一切都是祖母與母親的決定，與我無關，你不能將恨意波及到我的身上啊！”顧雲軒一臉無奈的開口道。
他真的覺得自己十分的委屈，妹妹被賣，又不是他的主意，而且妹妹沒被賣之前，自己一直對她疼愛有加，她怎麼能如此冷血無情，一點都不顧及曾經的手足之情？
“我會還你的。”忍住心底的屈辱，顧雲軒還是開口道︰“你幫二哥一次，二哥一定會還你的。”
顧雲軒並不相信顧雨晴的話，那個男人能拿出五十個銀元來買她，手里怎麼會一點積蓄都沒有？
不過是因為顧雨晴心存怨念，所以想要毀了他罷了。
“我每天要洗三家的衣服，給豆腐坊剝豆子到天亮。”顧雨晴抓起一把帶泥的野菜︰“知道這些菜是從哪里挖的嗎？是亂葬崗邊上的野地！”
她突然將野菜狠狠摔在地上，菜葉濺起的泥水弄髒了顧雲軒的褲腳︰“你現在跑來要錢？好啊，把我這一身賤骨頭拆了賣了，說不定能湊夠你的學費！”
院外傳來腳步聲，男人醉醺醺的罵聲由遠及近，顧雨晴猛地將顧雲軒推出兩步，隨後重重的關上大門。
門縫里，顧雲軒看見顧雨晴對著自己做了個滾的手勢，眼中的恨意化作實質，將最後一絲兄妹情分徹底掐滅。
這個沒有良心的人！
當初顧雨晴嫌棄顧斯年的眼神，還在他的心底回蕩，只是他沒想到，如今被嫌棄的那個人，竟然變成了他自己。
忙了一天無功而返，顧雲軒又累又餓，來回在巷口的餛飩攤前徘徊。
攤主老李頭認得他，舀了碗熱湯推過來︰“小顧同學，天冷喝口熱的。”
湯里飄著兩片菜葉，正是顧雨晴摔在地上的那種野菜，顧雲軒忍不住，俯身便干嘔了起來。
“哎呦，這是怎麼了！”老李頭連忙上前詢問。
“奸商！”顧雲軒站起身來，一把掀翻了餐桌︰“那種地方采來的東西，你也敢給給我吃。”
老李頭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嚇一跳︰“小顧同學？”
顧雲軒已經沖進夜色里。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卻比不上他心里翻涌的怒火。
剛剛那一瞬間，他已經想通了一切，是顧雨晴自己活該！
沒錯，顧雨晴就是活該！
之前顧斯年帶回來的髒錢，她也沒少花，現在輪到她自己，倒裝起貞潔烈女來了！
遠處報童正在叫賣晚報，頭條赫然是《新晉作家顧斯年捐建貧困生學堂》。
照片上的顧斯年西裝筆挺，臉上的笑容陽光明媚。
顧雲軒一把搶過報童手中的報紙，上上下下翻看了好幾遍，也沒有在報紙上尋得顧斯年現在的住所。
“你這人，好生不要臉！”報童一把將報紙奪了回來︰“有手有腳的大男人，連份報都買不起，還要出手去搶！賊！”
听著報童侮辱性的話語，顧雲軒恨得咬牙切齒，用力一把將那孩子推倒在地。
他顧雲軒就算落魄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羞辱的！
帶著最後的骨氣，在報童的叫罵聲中，顧雲軒踉踉蹌蹌的消失在夜色里。
再回到顧家那個破院時，往日都會為他留的那盞燈已經熄滅，只留給他冰冷寂靜的堂屋。
顧雲軒坐在椅子上，冷笑不止。
對于那婆媳二人的冷血程度，他早就見識過了，不是嗎？
如今看他沒有了利用價值，二人竟然連裝都不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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