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破敗小院里，煤油燈的火苗在風中搖晃，將母子二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駁的牆上。
顧雲軒的校服已經洗得發白，袖口磨出了毛邊，可他仍舊固執地穿著，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還是個清高讀書人。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顧母抓起桌上的粗瓷碗，狠狠砸向顧雲軒的腳邊，碗碎成幾片，濺起的碎渣劃破了他的褲腳︰“我舍下尊嚴去求校長，你倒有臉在這里指責我？”
顧雲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嘴角繃成一條冷硬的線︰“我看見他摸你的腰了。”
“沒有！”顧母的聲音尖銳得變調，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那是誤會，我是為了......。”
“為了什麼？為了讓我繼續上學？”顧雲軒突然爆發，向前跨出一步，校服下擺隨著動作揚起︰“你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像看什麼嗎？像看巷口那些賣身的女人！而你，連躲都不躲！”
顧母的臉色瞬間慘白，嘴唇顫抖著，像是被戳穿了最不堪的秘密。
她涂著劣質口紅的唇瓣已經干裂，此刻更顯得狼狽。
角落里，顧老太太躺在床上，喉嚨里發出 的痰音，努力的轉過自己的頭，渾濁的眼楮死死盯著顧母。
上上下下的審視著她，想要確認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不要臉，做了什麼對不起顧家的事。
“你閉嘴！”顧母嘴唇劇烈顫抖著，涂著胭脂的面頰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她踉蹌著後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吱呀作響的木椅上，椅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憑什麼閉嘴，我恨你們。”顧雲軒紅著眼眶，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你們和顧斯年一樣自私無恥，是你們毀了我，是你們毀了妹妹！”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刺穿了房間內虛偽的平靜，讓顧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顧母的聲音顫抖著︰“那是為了你好！為了你能繼續上學！”
顧老太太也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指著顧雲軒的鼻子罵道︰“你這個白眼狼！我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你妹妹遲早要嫁人，早點安排有什麼不對？而且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我花了那麼多錢供你讀書，你居然被退學！”
“ 為了我？”顧雲軒的聲音陡然提高︰“你們是為了自己！奶奶，你不就是嫌妹妹是個女孩，不能傳宗接代嗎？媽，你不就是嫌多養一個人費錢嗎？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
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顧老太太急促的喘息聲。
顧母的眼淚無聲地流下，她從未想過兒子會這樣指責她。
顧雲軒看著母親流淚的樣子，心中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被憤怒淹沒︰“現在我被退學了，你們滿意了？我這一輩子都被你們毀了！”
“滾出去！”顧老太太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我沒你這樣的孫子！滾！”
顧雲軒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出，留下屋內一片死寂。
顧老太太癱軟在床上，渾濁的淚水順著皺紋橫流。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懊悔，不是後悔賣了孫女，而是後悔養出了這個一個自私虛偽的人。
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過後，顧老太太顫抖著抓住床沿，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雕花床柱。
自從看到報紙那天起，她就再也沒能下過床，此刻渾濁的眼楮里布滿血絲︰“造孽啊……”
顧老太太的聲音虛弱卻清晰︰“我以為雲軒能撐起顧家，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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