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軒站在穿衣鏡前,仔細撫平襯衫上每一道褶皺。
大戶人家,哪有一件衣服會穿好幾天的,但他的衣服都在那個房間里,顧雲軒不願意進去換,因為他不想看到顧斯年的臉
這幾天,雖然他與顧斯年同住一個屋檐下,但顧雲軒能躲便躲,始終都盡量避免與那個所謂的兄長踫面。
“終于不用再丟人了...。”顧雲軒對著鏡子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弧度。
這幾天因為顧斯年的突然回來,祖母並沒有時間過去為他辦理轉學,好在因為楚家有事,楚如蘭也沒有去上學,顧雲軒也算過了幾天踏實日子。
顧斯年從良的消息,徹底讓他松一口氣,那個自甘墮落的兄長,終于不能再給他的名聲抹黑了。
就算楚如蘭再拿這件事說事兒,他也不必再怕了。
樓下傳來祖母夸張的咳嗽聲,一聲比一聲淒厲。
顧雲軒知道,這是每天上午的固定節目,顧老太太的虛弱表演。
自從顧斯年拒絕回醉仙樓後,這位曾經雷厲風行的老太太,突然變得體弱多病了起來。
“咳咳...我這把老骨頭...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顧老太太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飄上樓來,伴隨著手杖敲擊地板的悶響。
顧雲軒輕手輕腳地走到樓梯口,俯視著樓下客廳里的場景。
顧老太太半躺在貴妃榻上,額頭上貼著膏藥,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母親坐在一旁,正用繡花手帕擦拭眼角,那方手帕已經濕透了,卻還在盡職盡責地扮演它的角色。
顧雲軒微微皺了皺眉,不理解母親和祖母為什麼非要這樣,他們不也在嫌棄顧斯年髒嗎,為什麼還要再讓他髒下去?
“大夫說了,母親需要上好的野山參調養...。”顧夫人抽泣著說,聲音剛好能讓廚房里的顧斯年听見︰“可是現在...。”
顧斯年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一杯咖啡,他的表情恭敬而擔憂,仿佛一個孝順的孫子︰“冬天還早著呢,祖母先熬過這個春天再說!”
顧老太太瞬間變了臉色,可想到更重要的是,只能強壓下心底的怒氣,虛弱地擺擺手︰“我這把老骨頭,還熬什麼熬,不如早點去底下見你父親!”
“您別這麼說。”顧斯年以後喝了一口咖啡,隨後溫聲勸道︰“我听人說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您且活著呢!”
“你...!”顧老太太氣得臉色發青,卻在對上顧斯年無辜的眼神時,硬生生咽下了到嘴邊的咒罵。
她不能發火,不能破壞這個虛弱老人的形象,否則這場戲就白演了。
午飯時分,顧家餐廳里的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曾經豐盛的餐桌上,如今只有一盆清湯寡水的白菜炖豆腐,和一小碟咸菜。
顧老太太的座位空著,她聲稱心口疼,要在房里靜養。
顧雲軒被勒令出現在餐桌上,與顧斯年敘敘兄弟情,可他哪里有話跟顧斯年說,只是低下頭,盯著面前缺了口的瓷碗。
幾天前,他們用的還是那套描金餐具,現在那套餐具不知所蹤,想必已經被祖母偷偷藏起來了。
“哥哥...。”妹妹顧雨晴接收到母親的目光,隨後怯生生地對著顧斯年開口,她穿著不知道從哪里淘來的衣服,大了幾號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肩膀上︰“我們學校下周有郊游...。”
顧斯年隨意夾了一筷子豆腐,一邊吃著一邊漫不經心的詢問道︰“想去嗎?”
顧雨晴的眼楮亮了起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要交錢...車費和午餐費...。”
餐桌上陷入尷尬的沉默。
顧夫人放下筷子,眼眶又開始發紅,顧雲軒知道,下一幕就該是母親的眼淚表演了
“雨晴啊...。”顧夫人哽咽著說︰“母親的首飾盒里,還有一對耳環,那是你父親留給我的遺物,下午我就把它賣掉,你別再逼你哥哥了。”
顧斯年突然放下筷子,一臉親切的對著顧母開口道︰“這樣的事情,干嘛要等到下午?事不宜遲,趕緊去,快快快,跑步前進,還有別忘了用你們干淨的錢買只雞回來,天天吃素,我都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