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孟家!”顧斯年運氣很好,出了門便迎來了一輛黃包車。
黃包車師傅听了顧斯年的話,又回頭看了看張家,雖然隔著一道高高的大門,但里邊的哭喊和尖叫聲還是傳了出來,讓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哪,哪個孟家?”車夫聲音有些發毛的詢問道。
“東河區孟公館!”顧斯年聲音淡淡的提示了一句。
“不去不去!”黃包車車夫聞言連連搖頭,隨後拉著車就想離開李家門口。
那個孟家最近有點邪門,自從他家大少爺去世以後,孟家大宅便陰森森的,從門口路過,都覺得比別的地方冷了幾分。
上次有人送他家二少夫人回宅,回去就大病了一場。
見車夫抬腳要走,顧斯年沒有在意,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加錢!”
听到顧斯年的話,那個車夫的腳步轉,瞬間便將車拉了回來︰“少爺,您上座!”
雖然心里有些發怵,但他們這些底層人,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而就在顧斯年從張家走出來的那一刻,一輛小汽車正停在他們現在所說的孟家大門前。
隨後一位男人走下車,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
他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生得一副極好的皮相。
修長的眉下是一雙深邃的眸子,原本該是明亮的,此刻卻蒙著一層薄霧似的憂郁。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唇角微微下垂,像是壓抑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痛楚。
他的輪廓分明,膚色偏白,卻非病態,反倒襯得眼下的淡青更為明顯,顯然許久未曾安眠。
黑發略有些凌亂,幾縷碎發垂在額前,非但不顯邋遢,反倒添了幾分落拓不羈的氣質。
早已等在門口的管家听到動靜,連忙迎到車前,聲音沉重的開口道︰“三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孟文懷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來到了車的另一側,伸手拉開了車門,緊接著,從車上緩緩走下來一個女人。
她約莫二十四五歲年紀,身量高挑,著一襲月白色滾銀邊的改良小洋裝,襯得肌膚如新雪般瑩潤。
烏發燙成時髦的波浪卷,松松挽在耳後,別著一枚珍珠發卡,在太陽下泛著溫潤的光。
裙子下露出一截縴細的腳踝,踩著乳白色的小羊皮高跟鞋,步伐輕盈卻穩當,顯然是受過新式教育的。
偶爾抬手整理鬢發時,指甲修剪得圓潤干淨,涂著透明的蔻丹,手腕上一塊精致的白金腕表熠熠生輝——那是去年在巴黎買的,表盤上還刻著她的英文名字。
通身沒有過多裝飾,卻處處透著矜貴的洋派作風。
看著這陌生的女人,管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稱呼,還是孟文懷先行開的口︰“李伯,這是我的愛人,你叫她程小姐便好。”
雖然對方只是個管家,但他畢竟年長,所以程玉珠先行對他點頭打招呼。
听到愛人這兩個字,管家先是一愣,隨後立即反應過來,臉上掛上了熱切的笑容,悄悄隱藏住眼底的晦暗︰“程小姐好,老爺太太已經等候多時了,您們不如先進去吧。”
孟文懷點了點頭,想到這次回來的原因是目光又是一痛,抬腳剛要往里走,余光卻注意到停滯不前的程玉珠。
“怎麼了?”孟文懷關切地詢問道。
程玉珠搖了搖頭,想要將心底的異樣搖出去,努力將自己的不安歸根在即將要見孟文懷父母的緊張上。
雖然程玉珠沒有明說,但孟文懷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安,于是笑著朝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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