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顧堯洗漱完,理順衣袍,便前往前面的議事大廳,將傷兵回鄉的任務與孫將軍交接完畢。
與之客套兩句後,顧堯便利索起身離開,上了停泊駐地門口的馬車。
不過幾息,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馬車上,顧堯愜意的斜倚在軟枕上,回憶起剛剛孫將軍那張憔悴許多的看臉!
根本壓制不住嘴角的上揚。
“哼∼該,老東西,懵逼不?”
駐地大廳,孫將軍百思不得其解,“顧堯這個年輕人怎麼一點都不按套路來?
真就一點氣盛都沒有嗎?他是這麼好脾氣的人?”
這看著可一點都不像啊!
一旁跟隨了半輩子的老謀士看著主家近日越發愁腸百轉的樣子,無聲嘆了口氣,“這不是挺年輕氣盛的嘛!”
孫將軍摸了摸更禿的發際線,暢快大笑,“是我著相了,這麼看來,這小子確實還是個年輕人。
這段時間的心理博弈可真是給我心血都熬干了,幸好這小子心還不狠。
不然我後面的許多謀劃怕是要隨著我的老命轉瞬成空了。”
老謀士看著慶幸的主家,嘆了又嘆,到底還是閉上嘴,不再勸。
孫將軍不是沒有看到老伙計的欲言又止,可惜,他許多事已經走到半路上了,這時候懸崖勒馬。
不可能及時止損,反倒會摔的粉身碎骨,站隊時,最忌諱兩面三刀。
老謀士又何嘗不懂,可,心里還是存著一絲奢望。
“家主,元嬰顧家如今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我們若是靠過去,孫家危機可解。
這位顧家少主不日便會與蒙老將軍家的貴女聯姻,我們不妨借力,將家中的四小姐推入陪嫁隊列!”
孫將軍眼神復雜的看了眼老伙計,長嘆一聲,“你以為我沒想過嗎?”
“可惜啊,這顧家少主來得太晚了,若是早半個月,我還有些籌碼。
可如今,我們孫家已經遲暮,緊靠著小四的拉拔,怕是借不上力。
那顧堯那張燦若春花的臉蛋子比我們家最出色的小四都好看,不可能會沉迷美色,色令智昏,來我們家扶貧。”
老謀士聞言,臉色頓時變了,“家主,你手里握著的人脈勢力都交給白家了?!”
孫將軍無奈點頭,“不然你以為我為何那般直白無腦的應付那顧堯,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
見老伙計心如死灰,孫將軍扯了扯嘴角,幸災樂禍的笑了笑,“不過……我沒給白家那群酒囊飯袋,而是給了那位殺神白祁。”
老謀士錯愕的瞪大眼,猛地扭過頭,頸椎不堪重負的 嚓一聲。
“老家主,高啊!”
遠離駐地的馬車上,顧堯隨手揮散半空中的光屏,了然的挑挑眉。
“原來如此,難怪我越靠近前面,暗中盯防的人就轉成明面上,且聲勢浩大。
原來是在虛張聲勢啊!
看來孫將軍手頭的籌碼是真的幾乎不剩多少了,不然也不會死抓著駐地權力不放。
不過,白祁……
來了駐地之後,顧堯很快得知了路上遇到的那位膽大包天想要截殺他之人的身份。
意料之中的很好查。
“白祁,京中將門白家一支脈遺腹子。
白家,先祖啟于農門,後投身軍伍,萬幸有幾分好運氣和幾分天賦,從一名軍中小卒一步步成長至將軍。
而後傷退回家,發展家族,其後幾代皆為中庸家主,雖無力上進,但也穩住了家族在軍中的根基。
而後幾代平庸之輩陸續上位,耗干了家族底蘊,直至白祁自軍中崛起,白家才重新躍入眾人眼中。”
眾人眼中,將白祁與白家視為一體
可按照半路上遭遇到的真實情況來看,這白祁明顯是個反骨仔啊!
白祁本身就是靠著一刀一槍自無名小卒中自行殺出名頭,已經落寞的白家對他的掣肘本就微乎其微,如今又接手了孫家經營多年的人脈和勢力。
“這麼看來,也難怪他敢口出狂言。”
就是不知當時那白祁知不知道領隊的是他,若是知道還敢那般囂張。
那,顧堯可就得亮亮肌肉了。
理清楚這些事後,顧堯躺倒在軟枕間,腦海里回憶起昨晚大半夜的驚悚一幕。
那會兒估摸著有個凌晨一點左右。
顧堯早早就洗漱好,在軟榻上睡下。
半夜時分,他潛意識好似感知到了什麼,恍惚間睜開眼,意外看到床頭站著一道黑影,正幽幽的低頭盯著他。
顧堯瞬間被嚇得清醒過來,睡意全無。
要不是那黑影反應極快的點亮星光石,顧堯差點就要戰術轟炸了。
“六師姐!?你半夜不睡覺,站在我床頭做什麼?”
那黑影,也就是謝寶蕙頂著潦草的揪成一團的頭發,幽怨的看了師弟一眼,“睡什麼睡?我根本沒睡覺好嗎?
對了,師弟,你真的不知道那套法器出自誰之手嗎?”
看著六師姐眼底的希翼,睡得正香突然被嚇醒的顧堯惡劣的笑了笑,“師姐,那人啊早就作古了,我這些法器都是下屬野外探尋礦藏的時候,在一處失了靈力封印的洞府中搜刮來的。
那洞府里面除了這些保護的很好的法器,其他東西都在時光沖刷中化作飛灰。
所以,師弟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一概不知。”
看著眼前人臉上明晃晃的失落,顧堯開心的笑了。
該!誰讓你擾人清夢的!
謝寶蕙很快調整好心態,轉而邀請道︰“我記得師弟你的煉器也算是小有所成的,這樣吧,我這會兒在煉器室里有了些進展,你要不要……”
叮……你的師姐對你發出了“睡什麼睡,起來嗨”的邀請。
“不去,不感興趣,我睡了!”
顧堯抬手布下師尊留給自己的高階防護陣法,扯了扯毯子,倒頭就睡。
叮……您的師弟回絕了你的邀請,並給出了趕客令。
謝寶蕙捏緊拳頭,冷笑著看了一眼軟榻上快速入睡的顧堯,甩袖離開。
師弟啊師弟,你是不是忘了,在逸雲秘境開啟之前,你可是要在我手底下操練。
呵……到時你能站著走出訓練室,師姐跟你姓!
睡夢中的顧堯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這會兒,坐在搖搖晃晃但平穩行駛的馬車上,半夜被打斷片刻的睡意重新襲來。
顧堯不做抵抗,轉瞬沉入夢鄉。
兩個時辰後,顧堯悠悠醒來,感知到身下馬車停住不動,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抬手掀開車簾。
看著眼前巍峨古樸,熟悉又陌生的臨潭城,顧堯突然歸心似箭。
坐在車轅上,一路駕駛著馬車回來的正是那位小僕從。
看著前面長長的隊伍,心下糾結,他到底要不要暴露馬車里的大人身份,插隊進城?
馬車里這麼久沒動靜,到底是大人耐心十足,準備與下民們同甘共苦,還是大人在生氣他的不識好歹?
轉念想了想,小僕從選擇跟著直覺走,老實的待在隊伍里排隊等候。
這就是顧堯醒來後,馬車停泊的原因。
馬車中,顧堯撩起車簾,愜意的看著前方隊伍中挑著扁擔,推車上裝滿雞鴨的籠子,背著蔬菜的農戶們滿臉笑容的聚在一處低聲說笑。
心下一動,抬手取出一份在軍營時多做的一份靈膳,拖出一張小炕桌,就這麼擺在馬車里,一邊等待著隊伍前進,一邊用膳。
好家伙顧堯還真是被那籠子里肥美的雞鴨們給勾得饞蟲出來了。
兩刻鐘後,隊伍終于往前挪了挪。
馬車晃悠起步,顧堯愜意的倚在軟枕上,細細品味著消食茶。
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顧堯松了口氣,“還好,我的八塊腹肌還在。”
進了城門口,守衛巡查的巡邏隊看到顧堯的令牌,才知道自家城主回來了。
可見小僕從有多嘴嚴。
不錯不錯,可惜人各有志這麼一個好苗子,顧堯還是放手了。
這不是他隨心所欲的游戲場。
一個三星人才罷了,顧堯倒也沒什麼好失落的。
如果忽略他言不由衷的表情,那些話可信度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