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姣唇角微勾,學著原主的樣子哄了哄李婉儀。
把人哄好後,她才說要去見乾元帝。
李婉儀自然不會攔著,還叫她順手將小廚房做的糕點帶去。
舒姣含笑點頭。
李婉儀性子實在柔順。
這後宮也沒什麼好爭斗的。
上頭沒有皇後也沒有貴妃,就四妃把控宮權,又不能爭寵,乾元帝也不愛入後宮。
所以很是平靜。
雖然難免有些小摩擦,但沒有爭來斗去,所以妃嬪之間交情都還不錯。
最直觀的表現——
後妃懷孕,基本都生了下來。
這麼多年,就安嬪孕中多食,導致胎兒過大難產,孩子生來便夭。
說起這個皇後……
乾元帝一直沒有立後。
年幼時,各方都想通過皇後把控乾元帝。
乾元帝又拿“後位”當大餅拿去引誘大臣投靠他。
幾方博弈中,乾元帝靠著裝無辜軟弱,愣是沒讓任何一方勢力成功拿到後位,四妃也就是那時候進宮的。
這麼多年,一直保持著平衡。
一路想著後宮情況,舒姣便抵達前殿。
“父皇可有時間?”
舒姣問道。
“皇上正在與戶部尚書刑大人議事。此前皇上有吩咐,若公主前來,且先在偏殿稍等。”
前殿的內侍應著。
听見這話,舒姣便去了偏殿靜等。
奉茶宮女送了茶水來。
只是一等二等,乾元帝那邊都沒完事兒。
閑著無聊,舒姣便在棋盤上擺了殘局自己下,時不時跟003拌兩句嘴。
“熙寧呢?”
正殿里,忙完事的乾元帝問了一句,“走了沒?”
“熙寧公主還在偏殿候著呢。”
“她做了什麼?”
“一直在下棋。”
“沒說什麼嗎?”
“沒有。”
倒是好耐性。
乾元帝算了算時間,約莫都快兩刻鐘了,“讓她來吧。”
“兒臣參見父皇。”
听到傳喚,舒姣隨手拋下棋子,大步朝正殿走去。
“起。”
乾元帝翻動著奏折,眼都沒抬。
“安陽伯府的事,今日早朝朕已經處理了,不會有人敢說什麼閑言碎語。”
換做以往,他可懶得給兒女收拾爛攤子。
不過舒姣昨夜的表現實在讓他滿意,順手便收個尾罷了。
“父皇果真疼愛兒臣。”
舒姣眼眸含笑,“趕巧,母妃讓兒臣給父皇送糕點,就當是母妃和兒臣的謝禮了。”
“幾塊糕點便將朕打發了?”
“父皇坐擁四海,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物件兒貴不貴重不打緊,這可是兒臣的心意。”
聞言,乾元帝抬眸看她,意味深長道︰“成個親,性子變了不少。”
往日見他,頭都不敢多抬。
今兒倒好,還有膽子跟他說笑了。
昨夜也是。
前半夜哭啼不休,一副要吞下委屈羞辱的樣子;後半夜忽便召集府兵動了手。
到底是從前裝得太好,還是……
孤魂野鬼上了身呢?
“父皇說笑了。”
舒姣毫不膽怯的與他極其尖銳的目光對視,“兒臣從來如此。”
“不過從前在宮中,有母妃護著,無需兒臣動手。兒臣一哭,母妃心疼,便愈發疼愛兒臣。”
“出了宮後,兒臣發現眼淚不頂用,自然要改用刀了。”
是嗎?
乾元帝目光深邃的緊盯舒姣,“倒是連朕都騙了去。”
“誰讓父皇不常入後宮呢?”
你不入後宮,常常疼愛我、護著我的就是母妃。自然是母妃喜歡什麼樣兒,兒臣就什麼樣兒。
這可不能怪兒臣騙你啊~
舒姣輕挑眉,帶著幾分戲謔的回道。
殿內沉默片刻。
不過氣氛倒是暫緩了些。
“听你這般說,莫不是怪朕虧待了你?”
乾元帝慢悠悠的問道。
“兒臣生來尊貴,享天下供奉,如何能算被虧待了?”
說著,舒姣語調一轉,“不過若是父皇以後願意更疼愛兒臣一些的話,兒臣自然會更高興。”
“憑什麼?”
乾元帝神色平靜的不像在看自己親女兒,“朕待你們,向來一視同仁。”
在乾元帝這里,有用,才能得到他另眼相看。
無論是子嗣、後妃還是朝臣。
越有用,他就越舍得下本。
正如十戰十勝,打得蠻夷不敢再犯邊關的周策周大將軍。
當初周將軍戰場重傷歸來,乾元帝可是親去府邸探望,一個鐵骨硬漢在看到周將軍傷勢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若不是周將軍拒絕,他甚至還想親手給人家上個藥。
現在,周將軍是皇帝鐵桿兒。
就倆字——
忠誠!
還是他爹的忠誠!
“因為兒臣……”
舒姣仰頭看他,尚且稚嫩的臉上寫滿野心,語氣桀驁而自信,“將會是您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選擇?
乾元帝听笑了,再次問道︰“憑什麼?你非嫡非長,甚至不是皇子。”
“父皇在意這些嗎?”
舒姣反問道。
不在意。
乾元帝確實不在意這個。
但他並沒有說話,只是輕挑眉,示意舒姣繼續說。
“大皇兄雖有謀略但心慈手軟,二皇兄莽撞無腦,三皇兄滿心眼只有養鳥賺錢……”
舒姣挨個挨個兒的盤點。
說起來也是啊。
舒姣都覺得奇怪,乾元帝這麼聰明的皇帝,膝下子嗣卻沒兩個帝王料子。
倒不是說他們不聰明。
有聰明的。
比如六皇子,論天賦、才華、心性,當個皇帝問題還是不大,但還是被乾元帝見天兒嫌棄。
因為乾元帝覺得,天資沒到他那種程度,都不行。
所以乾元帝愁啊。
不過沒事兒。
他們不行,她行啊!
兄弟姐妹們繼續玩,皇帝這苦差事,就讓她來頂上吧。
“父皇不選兒臣,還能選誰呢?”
舒姣語氣格外篤定。
乾元帝︰……
話糙理不糙。
他那些孩子們,確實是缺點纏身,一個靠譜的都沒有。
哎~
乾元帝抬手輕揉額角,沉默片刻。
“你這麼明目張膽的惦記朕的皇位,就不怕朕生氣嗎?”
畢竟舒姣這話,那可是明晃晃的要坐他屁股底下的龍椅了。
哪個皇帝听了能高興?
要知道從古至今,多少自幼被定下的、與皇父關系甚親的、德才兼備的儲君,最後都死于皇帝的猜忌之中。
舒姣就不怕嗎?
“子類父,父皇合該高興才是。”
舒姣朗聲應答。
“哈~”
乾元帝笑了聲,將手中奏折隨意一丟,“過來。”
有意思。
到底是什麼給舒姣的底氣,讓她敢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