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傾月的眼神那麼亮，亮得像揉碎了的星光，里面盛滿了純粹的愛意與卑微的期盼，讓他既想伸手接住這份溫暖，又怕自己此刻雜亂的心緒會辜負了這份深情。
林凡暫時不想再觸踫兒女私情，上一段感情留下的傷疤還未完全愈合，那些深夜里的輾轉反側、心口的鈍痛，都還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可若是拒絕，看著龍傾月泛紅的眼眶，他又怕那份決絕的話語會像刀子一樣，在她心上劃開新的傷口。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空氣中只剩下晚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龍傾月看著林凡緊鎖的眉頭，看著他眼底深藏的掙扎，忽然輕輕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眼角的淚花。
下一秒，她竟破涕為笑，嘴角揚起一抹帶著淚痕的溫柔笑意“林凡，你不用回應我什麼的。”
龍傾月的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我知道，上一段感情讓你受了太深的傷，那些痛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她往前挪了一小步，離他更近了些，目光里滿是體諒“我現在什麼都不奢求，就想待在你身邊，陪你走這段路，給你做做飯，陪你說說話，等你慢慢走出來就好。”
上一段感情……
听到這幾個字，林凡的睫毛猛地顫了顫，原本柔和的眼神里瞬間泛起一抹冷色，像是被驚擾的湖面驟然結了層薄冰。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遠方，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田埂，落在天邊那抹漸暗的雲霞上，眼神悠遠而復雜。
但那份冷色並未停留太久，很快便消散在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釋然的平靜。
這些日子的消沉與自省，像一場緩慢的雨，沖刷掉了心底的戾氣。
林凡不是沒有想過木婉清，想過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想過那個被親手打碎的家。
可他漸漸明白，木婉清當初那般決絕，或許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痛苦與絕望。
甚至，也許比自己更痛苦，更絕望，更無助……
因為，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若不是被逼到了絕境，她又怎會狠下心打掉孩子？
只是……
理解歸理解，傷害卻真實存在。
林凡的指尖無意識地收緊，指節泛白。
木婉清親手毀掉一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他心里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恨意與怨氣，卻也生不出半分重逢的期盼。
這輩子，他們注定只能是陌路人，最好永不相見，讓彼此都能在各自的軌道上，安靜地走完剩下的路。
站在林凡身側的龍傾月將他眼底的情緒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閃而過的痛苦，那深藏的掙扎，還有最終沉澱下來的釋然。
她知道，他又想起了木婉清。
即使只是和孫爺爺和孫奶奶的短暫相處，但是卻讓林凡想通了很多，看開了很多……
剛開始的時候，龍傾月也是真的很恨木婉清。
恨她明明擁有林凡全部的愛，卻不知道珍惜。
恨她把林凡傷得那麼深，讓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變得沉默寡言，眼底蒙著化不開的陰霾。
可後來，龍傾月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想起木婉清，想起那個同樣為情所困的女人。
或許，木婉清承受的痛苦，比任何人都要多吧？
畢竟，親手放棄孩子的母親，心里的煎熬又豈是旁人能懂的？
想到這里，龍傾月忽然有些自嘲地彎了彎嘴角。
說起來可笑，她甚至該感謝木婉清的決絕。
若不是木婉清轉身離開，若不是那段感情徹底破碎，她又怎麼會有機會陪在林凡身邊？
怎麼會有機會看到他卸下防備後的溫柔，怎麼會有勇氣說出自己的心意？
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吹來，龍傾月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角。
她抬頭看向林凡，發現他也正低頭看著自己，眼底的掙扎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溫柔。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芒落在他的側臉，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格外柔和，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走吧，天快黑了！”
林凡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他率先邁開腳步，龍傾月連忙跟上，兩人的影子在小路上緊緊依偎，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仿佛要一直延伸到路的盡頭。
夜色像一塊厚重的墨色綢緞，悄無聲息地鋪滿了馬家岩村的天空。
當林凡和龍傾月踏上村口的石板路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原本該是炊煙裊裊、人聲鼎沸的街道，此刻卻冷冷清清，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在路邊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晚風帶著山間的涼意，吹得路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偶爾能听到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更襯得城中村的寂靜。
龍傾側頭看向身旁的林凡，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挺拔，只是眉宇間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思索。
沉默著走了一段路，龍傾月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林凡，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記著孫國強的下落，這次來孫家村雖然沒見到人，卻也沒讓他放棄尋找的念頭。
林凡的腳步頓了頓，抬起頭望向遠處黑沉沉的山影，目光在夜色中漸漸變得深邃。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目光閃爍……
老黑前幾天才剛回家過，加上他一兩個月才回村一次，即使在他們家留了手機號，但是這得等到什麼時候？
想到這里，林凡輕輕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總不能一直耗在這里等著吧。”
他向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
龍傾月也跟著皺起了眉，確實，等下去不是辦法，可他們對老黑在城里的行蹤一無所知，又該從何找起？
就在這時，林凡的眼楮忽然亮了一下，像是有靈光閃過，他猛地轉頭看向龍傾月，嘴角勾起一抹篤定的笑意“我想到了！老黑現在不是在城里當外賣員嗎？”
龍傾月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听林凡繼續說道“明天我就去買輛電動車，去應聘送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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