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頌的吩咐下,在旁的女侍從神色木訥地點了點頭,旋即在許實面前蹲下身來。
本就衣著暴露的胸襟因此大開,一瞬入目的雪白,許實卻是瞧都不敢瞧上一眼,免得莫名得罪遠處看來的那位救世主。
女侍從渾不在意,身子前傾自顧自掀起了許實的上衣查看傷勢。
她的小手撫摸而上其胸膛,片刻後面無表情地緩緩起身。
“沒有傷到。”
女侍從拋下這麼一句診斷結果便徑自轉身離去,徒留原地的拉頌神色微詫看回眼前之人。
“還挺耐揍的......”
他嘟囔了聲,多打量了幾眼後便也跟著轉身離去。
待兩人都走遠後,許實緩緩坐起身來,心有余悸地摸著自己此刻安然無恙的胸膛。
剛才被一腳踹飛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是一具被敲碎的骷髏架。
他能切實感受到,那個奎爾德踹他的時候可以說是一點情面都沒留,甚至根本就沒把他當成人來對待,純是奔著讓他不死也殘下的狠手。
可不知為何,他剛才疼得要死的時候,胸口忽然間便感覺暖暖的,緊接著疼痛也開始逐漸減輕。
待他吃痛回過神來,本該致殘的傷勢已經無礙,一點痛感也沒有留下,剛才挨的那一腳就像是幻覺似的。
對此,許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不得不說,這很神奇。
哥們該不會是不死之身吧?
他苦中作樂般異想天開。
低頭盯了一會兒自己的雙手之後,許實摸出腰帶上掛著的匕首,但權衡再三,還是放棄了好奇嘗試的念頭。
畢竟一念之差,好奇心害死人,更別說怕疼的話......還是別作死比較好。
想到這里,他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沾染到的泥巴,稍微活動一下確認了自己的身體確實沒什麼事。
可拍著拍著,許實越想越是心癢。
他悄然抬眸掃了眼眾人。
跟他一樣的幾名死囚犯有的正在安靜擦頭發,有的正在望著天上出神發呆……
相比之下,另一邊那四名身披盔甲的壯漢則是圍在一起不知道正在嘰里咕嚕說些什麼悄悄話。
見到這會兒根本無人在意自己這邊後,許實自然而然轉身背對眾人,悄咪咪擼起褲腿,緊握著匕首把控力道,眯著眼輕輕給自己大腿肉上劃了一下。
淺淺的傷口,血液沿著大腿邊滑落。
許實一邊用毛巾擦拭掉流出的少量鮮血,一邊緊緊盯著腿上的傷口。
然而,無論他眼楮瞪得多圓,眼前的傷口也並沒有任何變化,反而血流得更多了,似在嘲笑他的天真。
“之前是錯覺?”
許實頓感惘然,但只是那麼一瞬,他便再度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無比確信,被踹時的痛感絕非幻覺所致。
可為什麼被踹後的傷勢能夠神奇般自愈,現在的傷口卻不能?
是短時間內自愈的次數有限?還是自己弄的傷其實無法自愈?區別到底在哪?
霎時間,許實腦海中掀起了一陣風暴,他愈是迫切的想要尋找答案,困惑便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越積越多,宛若有人在他腦子里瞎幾把按下落的俄羅斯方塊,層層疊高的同時卻又搖搖欲墜,令他既焦急又煩躁。
要是能再體驗一次剛才的狀態或許就能找到答案......他止不住這麼想。
念頭一經浮現便難以遏制,于是,許實在心里將【疼痛】與【答案】放上了衡量的天秤。
一開始,【疼痛】確實令剛剛才虎口余生的他心生畏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亦或該說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他最終還是偏向了【答案】。
尤其是在瞥見遠處樹干下之前過來幫忙查看傷勢的女侍從後,想到這里還有醫師的存在,許實心里一狠,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賭一把。
歸根結底,他感覺自己待在這里根本毫無安全感可言。
一方面,他對現在的自己一無所知;另一方面,通過短暫的接觸下來,那叫做奎爾德的男人的所作所為留給他的只剩無盡的心寒。
他尤其難以接受自己的性命被他人攥在手里。
做完心理工作後,許實當即抓起匕首,眼楮一閉,牙關一咬,毫不猶豫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右大腿中。
盡管如此,一瞬襲上腦海的痛感仍不足以比擬剛才那一腳。
于是他再度抓住匕首柄端猛地一擰。
剎那間,鑽心的疼痛令他跪倒在地,冷汗直下。
還不夠......意識到這點的許實強忍著疼痛沒有叫喊出聲,整個人在地上蜷縮起來,顫抖的手再度抓住匕首柄端,又擰了一圈後果斷拔了出來。
鮮血頓時飆射而出,許實強撐著不讓自己昏厥過去。
所幸這股痛楚並未持續多久,一股令人感到安心的熟悉暖流忽地流經大腿,疼痛逐漸得以減輕。
許實抱著大腿,親眼看著傷口在他面前迅速愈合。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或許找到了答案。
強烈的求生欲——這或許是滿足身體神奇般愈合的條件。
話雖如此,許實仍不敢百分百確定,而且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能夠自主愈合?代價又是什麼?這些他暫時還沒有頭緒。
“蠢狗,你在干嘛?”
後方忽有腳步聲靠近,聞聲的許實確認對方是走向自己後便立馬坐起身回頭看去,發現是剛才那個叫拉頌的男人正向他這邊徑直走來。
見狀的許實眼疾手快趁著起身的動作將染血的匕首收了起來。
走來的拉頌見此一幕卻是止不住蹙眉。
“怎麼渾身是血?你干了什麼?回答我。”
語氣很是平淡,但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剛站起來的許實忽然發覺自己的腿還有點抖,但還是盡力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大人.....我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想自己試著處理傷口,結果反而越弄越出血......不過現在已經止住了。”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綁在大腿上的染血毛巾。
拉頌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轉過身。
“叫你蠢狗還真沒錯,跟我過來。”
許實踉蹌幾步,緩過勁後幾步上前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大人,蠢狗是我的名字嗎?”
“沒錯,給你們現起的。”拉頌頭也不回,卻抬手指向走在不遠處的另外幾名死囚犯。
“你是蠢狗,那個女的是傻狗,那人是野狗,還有廢狗,菜狗......”
說到這,拉頌稍微頓了下。
“但記住了,就算是狗,你們五只也需得是帝國的好狗,明白了麼?”
“明白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