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很奇怪,饒是許實此時也有點難以置信。
明明在此之前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偏偏在見到“巨人”之後……
必須護送“災星”與“救星”前往神祭之地,潛意識里忽然多出了這麼個聲音。
就好像這是他生來必須完成的使命一樣。
許實搞不懂,腦子里缺失的記憶太多了,如今莫名其妙多了這麼個使命也只會讓他更加混亂而頭疼不已。
正當許實緊皺眉頭陷入回想之際,視野中忽然多出了一條淺黃色毛巾,緊隨而來的還有傳入耳邊的悅耳動听女聲。
“拿去擦一下吧。”
盡管忘記了以前,但許實仍敢發誓,這是他這輩子听到過最好听的聲音。
如果是第一次听,他可能會對聲音的主人產生無限的遐想,可惜的是……
許實循聲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比他還要高三個頭的“巨人”之姿。
不知是否因為剛才有人被嚇了一跳的緣故,“巨人”給他遞來毛巾的時候刻意別過了臉。
或許是听到聲音後有了心理準備,真正同“巨人”近距離接觸時,許實此刻的心情反而很是平靜。
對方外表上確實各方面都不在他的審美上,但給他的感覺也就僅此而已。
就算長得高大,真人就在面前時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壓迫感。
就算長得丑陋,他也沒感覺“巨人”有多恐怖。
反而令他心生好奇,對方的體格無疑是男人中的男人,可聲音又是女人中的女人,關鍵還是那張奇丑無比的臉。
要說丑到了何種程度,可以說單看臉已經根本分辨不出性別了。
話雖如此,拋開以上不談。
對方刻意別過臉的自卑行徑也讓他感覺不大舒服,就好像認定了他一定會是瞧不起的態度似的。
看似自卑,許實看在眼里卻認為這何嘗不失為一種“傲慢”。
不對……人家只是好心來送個毛巾的,自己想這麼多干嘛呢?
一時間,就連許實自己都感覺自己有點莫名其妙的。
回過神來,他趕忙從對方手里將毛巾接了下來。
“謝謝……”
“嗯嗯。”
“巨人”微微頷首便轉身走去另一邊,自始至終都沒有與他對上視線。
許實默默看著對方繼續走去給其他人分發毛巾,隨著頭疼的減輕,部分死去的記憶于此刻開始逐漸恢復。
哪怕記憶片段依舊很模糊,但已經足夠讓他逐漸理清現狀。
記憶里,早在半年前,他還是一名被關押在帝國監獄的死囚犯。
直到數月前,他被莫名釋放。
在此期間,許實並不記得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在最後被選中成為了這趟“旅途”的一名護衛。
究其緣由,據說早在數百年前,曾經的帝國為了擴張領土,舉兵侵入妖物領地並成功討伐了一只妖王。
看似結果是好的,可那妖王在臨終前卻留下了一則詛咒預言。
許實還記得自己听到的版本是——百年之後, 妖族必將迎來復興,帝國的人民必將淪為妖族食糧,屆時,詛咒之子降臨,帝國王室血脈將被玷污,人類的救世主將在成年月滿之夜淪為半妖。
然後,時間來到百年之後的現世。
帝國王室血脈確實遭到了玷污,詛咒之子降生于王室之內,數年以後,也確實發生了某位王室血統繼承人在成年月滿之夜淪為了半妖。
當初妖王留下的詛咒預言一一應驗,整個帝國因此陷入混亂。
畢竟,預言中還提到了妖族復興後,帝國人民必將淪為食糧。
在這之後,听聞王室內召集了各路能人異士,最終在大法師佩特羅的典藏中尋到了破局之法。
那就是在下一個月滿之夜,把詛咒之子與救世主送上神祭之地,在神祭之地將詛咒之子作為祭品獻給妖神。
事成之後,救世主可吸取妖神之力破除自身詛咒。
回想至此,許實大致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
盡管如此,他緊蹙的眉頭並未因此舒展。
因為恢復的記憶片段中,只有帝國的相關片段,並沒有提到他到底姓甚名誰。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自己之前竟然是一名死囚犯?!
唯有這點令許實怎麼也釋懷不了,他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捫心自問。
自己以前真的是那麼罪大惡極的人?
對此,他仍然沒有任何實感。
所幸,在想到身旁這群人是跟他一樣來自帝國的同伴之後,許實多多少少松了口氣。
畢竟看先前那魁梧男人對待其他人的態度,他真是生怕自己跟其他人一樣淪為了對方手下的奴隸。
不過這樣一來,既然都是同伴,就算他們這些被潑水的幾個人缺失了部分記憶也不足為懼,只要再找在場沒有失憶的同伴了解情況就是了。
許實這麼想著,環視間的視線在在場眾人身上游移。
拋開他們這些缺失了記憶的五個人和在場的“巨人”後,加上魁梧男人,現場一共有四名穿著同款盔甲的男人,除此以外,還有三個女人靠坐在樹干邊談笑。
由于旁邊兩個女人一身僕從般的打扮,許實的視線自然而然被坐在中間衣著華麗的女人所吸引。
一時間,部分記憶片段于腦海中浮現,令他得以認出眼前女人的身份。
浮現的記憶片段里,對方便是那位在成年月滿之夜淪為了半妖的王室血統繼承人。
據說對方本是正兒八經七尺之軀的男兒身,但受到詛咒影響,在成年後的現在變成了女兒身。
白天時,對方就是一個普通女人,只有入夜之後,對方才會受到詛咒影響淪為半妖。
也就是說,對方便是預言中的救世主,他們帝國的“救星”,也是他們此行必須重點保護的對象。
然後是“災星”......許實的目光轉而落在了就近的“巨人”身上,這麼看來,對方應該就是預言中的那位詛咒之子了。
看著那位此刻正在給其他渾身濕透的人屈身分發毛巾的詛咒之子,許實別過臉沒再去看。
他轉而雙手發力試圖站起身來,渾身被寒冷侵蝕而精神虛弱的他本以為自己現在連起身都會很困難,可隨著腳下踩穩之後,他發現這意外的簡單。
但不知為何,許實站穩後低頭一看,卻發現腳下的地面莫名凹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