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交代的事情兒臣都吩咐下去了。”劉煜一身灰頭土臉的對劉崇稟報道。
劉崇聞言沒有絲毫回應,而是繼續仰頭觀望著天空遲遲沒有動彈。
“父王?您交代的事情兒臣都吩咐下去了。兒臣向父王交旨。”劉煜又重復了一遍。
劉崇這才懶散的揮了揮手說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父王。”劉煜看著自己老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欲言又止。
“你為何還不走?”劉崇問道。
“父王?這都幾日了。您為何每日都仰天而看呢?”劉煜終于還是憋不住問道。
劉崇聞言冷笑一聲道︰“寡人想知道這抬頭三尺之上是不是真的有神靈。”
“這世上哪有什麼神靈。要真有神靈的話他又該保佑誰?做賊的在行竊前祈禱神靈保佑今日收獲翻倍,而衙役則在同一天祈禱神靈多抓些賊。若父王你是神靈的話你該如何抉擇?”劉煜發出了靈魂拷問。
劉崇自然是明白人听得出他這番話的含義,而不會像個傻逼一樣去挑這句話里的字眼。
“不。寡人以前是不信的。但現在真的信了。”劉崇給出了一個確切的回答。
“父王你。。”劉煜大驚。
劉崇伸手一欄打斷了他下面的話。
“神是為人服務的。是人需要神,而不是神需要人。當所有百姓都相信這世上有神仙佛陀時,那神仙佛陀便存在。反之則沒有。寡人這幾日每天都在想那日天上光幕顯示出的畫面到底有多少百姓把其奉為圭臬?無論這世上有沒有神存在。在光幕上出現佛陀和菩薩的身影時便有了。世人愚昧,他們只會相信自己眼楮看到的。”劉崇突然說了一大段讓人听不懂的話。可究其本意還是能听出他自己是不信這些的。
“可既然不信父王為什麼又要說信呢?”劉煜不解腹誹道。
似乎看出了劉煜的疑惑,劉崇轉頭問道︰“你說如果那天那場大火在你我父子當中燃起,你說我二人的下場會是如何?”
劉煜聞言頓覺心中一寒︰“自是死無葬身之地。”
劉崇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菩薩為什麼要對你我手下留情呢?難不成她真是為了慈悲?你可知近幾天我星月城有多少僧人因此事無故枉死?這也算是慈悲嗎?”
劉煜聞言若有所思。腦海中隱隱有念頭想要抓住可始終不得要領。
“還請父王明示。”不懂就問,他們父子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劉崇聞言緩緩轉過身來對他說道︰“因為我們活著的好處比死了要大。”
什麼叫透過現象看本質,這就是了。劉崇身為君王看待問題向來都是從利益層面去考量。什麼慈悲不慈悲的都是扯淡,唯有利益才是永恆。只有足夠的利益才能解釋他們活到現在的根本原因。
“你是說方。。。”劉煜剛想說出這個名字就被劉崇一眼瞪了回去。
“別瞎說,那是菩薩,那是佛陀。什麼方啊圓的失了敬畏。”劉崇冷聲道。
“父王你。。。”劉煜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老子一夜之間怎麼全變了?
劉崇輕蔑的看了眼自己這個精心培養出的世子。說能力吧他還是有的,但城府和心胸卻是還要歷練。
只見他指了指天空說道︰“佛陀既然會降罪,那也就意味著會降功德。百姓既然都願意信這個佛陀,那豈不是說佛陀的旨意就代表了民意?”
說罷他把自己外面的龍袍一扯露出里層的一件僧袍合十說道︰“你說寡人有佛陀之姿嗎?”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他老子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要再听不懂他這個世子也算是白當了。
他突然間發現自己和父王之間的層次差的不止一點半點,如果說他只看到了三層的話,那他父王已經看到了十層。
從一把大火沒有直接加身于他開始推算。一步步推演出這個結果然後化被動為主動,讓好事變壞事。這層功力夠他修煉個幾十年了。
“這世上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夠景國可以選擇反水,寡人也能加冕佛陀。你。。明白了嗎?”劉崇循循善誘道。
劉煜聞言衷心叩首道︰“父王教誨,兒臣謹記在心。”
“去。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想辦法聯系到那位。”劉崇說著還指了指天空,態度和語氣很是恭敬和虔誠。但很快他面色一變又露出一臉的市儈和狡黠︰“聯系到那位後就說寡人有大買賣和他談。”
“這。。。。”
“嗯?有問題?”
“不是。只是父王讓兒臣去哪里找啊?如果對方執意避而不見的話,那兒臣就算把星月城翻個底朝天也未必能找的到人。”劉煜無奈道。
劉崇聞言卻是淡淡一笑道︰“佛陀無處不在。心誠則靈。”
劉煜聞言若有思索。輕輕點頭道︰“兒臣明白了。”
“去吧。寡人等你的好消息。”說罷他便再次轉過身去抬頭望天。眼神中卻充滿了期待和向往。
劉煜領命面君而退,在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這個世界運行的底層邏輯和規則。
什麼朋友?什麼敵人?統統都是扯淡。利益,利益,還是利益。
對方能留他們父子一命不殺,是因為能從他們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而非其他。如果他還一直糾結在仇恨當中無法自拔那他永遠都別想走的太遠。
想到自己去三國搖唇鼓舌的做的那些糊涂事,曾經自詡為棋手的他結果發現他就是個棒槌。
被蕭沐衡當個傻子玩了半天結果什麼好處沒撈到還惹了一身騷。和他老子的城府和手段比起來,他嫩的就像個新兵蛋子。
以前他心底里還有點看不起他老子畏畏縮縮的治國理念。可今日一見才發現他老子的做法比他高明多了。
打打殺殺頂個屁用。不能一勞永逸的打打殺殺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窮後患。連續被蕭沐衡和方諾上了一課的劉煜到了此刻才真正明白他父王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