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唐直又拿證人沒見過吳錦城說事兒,劉宗仁頓時就強忍怒火地回懟了一句︰
“唐尚書所言,莫不是說你這些所謂的證人,皆是負責監視我王府的探子嗎?”
“那時天色早已暗淡,他們也都能看清,出入王府之人嗎?”
見劉宗仁仍在負隅頑抗,唐直也不得不佩服他腦子靈活,然而,他卻是不打算再與劉宗仁扯皮下去了。
于是,他便沒有理會劉宗仁剛剛說的話,而是面向劉契,雙手高拱,朗聲說道︰
“陛下。老臣與世子殿下所言,並非是要與其對質。”
“而是只想告知陛下,吳郎中失蹤一案,依老臣權限所及,只能查到瓊王府門前。”
“故,為揭開吳郎中失蹤之謎,還朝堂清明,還百姓公道,老臣斗膽......懇請陛下恩準臣率刑部眾人,即刻對瓊王府展開全面搜查。”
唐直所謂的“還百姓公道”,自然指得是,要查清劉宗仁販賣良家婦女一事。
而查明吳錦城失蹤一案,便是查明劉宗仁惡行的關鍵之處。
說完,唐直的身子也不馬虎,直直地跪在地上後,下一秒就將頭也磕在了地板上。
畢竟是要求搜查王府,所以容不得他不向劉契表明自己的忠誠。
眾人見到唐直此舉,此時心里都有著自己的想法。
首先說黃昊,他此時是在心中拍案叫好。
既然說劉宗仁販賣良家婦女沒有實證,不能搜查瓊王府,那吳錦城失蹤一案,線索是到了瓊王府斷的,這總可以搜查了吧?
黃昊也沒想到,他無意之中撿來的唐直,竟然還有今日這般大用。
不過,要是唐直知道自己在大殿下心中,是撿來的,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再說劉宗仁,此時的他才是真正地感覺到了害怕,因為他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劉契會下令搜查王府。
他心中害怕的同時,也同樣感到了憤怒。
他心想,唐直這個老不死的,既然要向劉契申請搜查王府,那剛剛跟他說這麼多,豈不是在晃點他?
最後是劉契,按理說他應該順水推舟,答應唐直便是,但是他身為皇帝,考慮的還是多了些。
于是,見他仍在猶豫的黃昊,便站了起來,對著他說道︰
“父皇,唐尚書所言,兒臣附議。”
黃昊心想,不管是為了狗屁刑部郎中吳錦城,還是為了揭發劉宗仁的惡行,搜查瓊王府都是勢在必行。
見黃昊站起來高聲附議,眾大臣也是知道,這個時候該站隊了。
“微臣附議。”
第一個站出來喊出這句話的是工部尚書李巧真,接著便是左相張錚、右相秦天、禮部尚書梅禮、新任戶部尚書陳辛等紛紛站出班列喊出︰
“微臣附議。”
就連吏部尚書孫思璇以及其余原本想站在劉宗仁這邊的大臣們,此時也不得不說一句︰
“微臣附議。”
劉契見朝堂上幾乎所有大臣都同意了,就算仍有其他考量的他,此時也不得不順勢說道︰
“既然如此,便如眾卿家所言。”
“唐直听令!”
听到陛下下令,只覺如聞天籟的唐直,“嗖”的一下就直起了身子,中氣十足地喊道︰
“臣在!”
劉契看著唐直,想著巍巍老臣膽色不減當年,心中也甚是欣慰。
他微微頷首,便沉聲說道︰
“唐直,朕予你特令,率刑部全力搜查瓊王府邸。”
“勢必尋得吳郎中蹤跡,不得有誤!”
“若有阻礙,無論何人,皆以國法論處!”
听完陛下的指令後,唐直只覺心底有團無名火在悄然復燃。
遙想當年,他官職卑微,卻從不畏懼與達官顯貴針鋒相對。
每每行動,皆如在荊棘叢中穿梭,需萬分小心,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然而,正是這種步步驚心,才會讓他熱血翻涌,每一根神經都被激昂的情緒所充斥。
隨著時光流逝,他仕途順遂,官職漸高,行事間再無從前那般處處掣肘,于是乎,他心底那份激昂的斗志,也在不知不覺地悄然淡去。
而此刻,那久違的澎湃激情卻是再度洶涌襲來,這讓唐直不禁暗自思忖,莫不是只因對手是瓊王府,才會讓他有這般感覺?
“臣領旨,必不負陛下所托。”
慷慨陳詞完後,唐直便行禮起身,回到班列自己的位置上。
只等下朝,他便要直闖瓊王府,將瓊王府搜個干淨。
劉宗仁見事已至此,也只能暗自咬牙切齒,心中暗自祈禱,唐直這個老東西查不到關鍵之處。
劉契以為,在搜查瓊王府未出結果之前,今日急朝所商之事,已是沒有繼續商量下去的必要。
再加上他一天之內上了兩次朝,此時也是有些乏累,便準備就此退朝了。
“今日所商之事,待唐愛卿查出結果後,才能再行復議。”
“既然如此,眾位愛卿若是沒其他事要上奏的,便就此退朝吧。”
劉契說完,便準備給身旁太監一個眼色,示意其喊退朝,然而就在這時,從他的左手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陛下,臣有本奏。”
順著聲音看去,劉契這才發現,說話間已站出班列的,正是他的老丈人——左相張錚。
“哦?左相還有何事請奏?”
見劉契發問,張錚立馬緩緩解釋道︰
“陛下,老臣要說的是,我們是不是忽略了大殿下發明的報紙,對朝堂的威脅?”
報紙對朝堂的威脅?
聞言,劉契很快便反應過來,張錚是什麼意思了。
而黃昊听到張錚所言,也已猜到他外公想說什麼了,對此他卻並不擔心,這只不過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罷了。
“這幾日,民間有關大殿下的流言,京城內起碼已有八成百姓相信。”
“然而,大殿下今日卻只靠售賣了報紙,就將流言控制了起來,這難道還沒有說明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