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遲疑了片刻，搖頭道“江湖兒女，朝不保夕，哪敢耽誤人家姑娘。”
“是嗎？”周家奶奶又為他斟滿酒，身子前傾時，衣領微微敞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那胡大俠今晚……可要好好休息。”
這赤裸裸的暗示讓胡天佑呼吸一滯，心髒都快從喉嚨眼跳出來了。
他看向周家奶奶，對方眼中燃燒著熟悉的火焰，與三年前那個大膽潛入他房間的女子重疊在一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胡天佑已有幾分醉意，周家奶奶更是雙頰緋紅，眼波如水。
她借口不勝酒力，起身時故意一個踉蹌，胡天佑連忙扶住，溫香軟玉頓時入懷。
“胡大俠……”周家奶奶仰頭看他，紅唇微啟，“我讓人收拾了東廂的客房，和三年前是同一間……”
胡天佑心跳加速，理智告訴他應該拒絕，可身體卻背叛了意志。
他扶著周家奶奶向客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客房布置得溫馨舒適，炭盆燒得正旺，床榻上鋪著嶄新的錦被。
周家奶奶反手關上門，突然撲進胡天佑懷中。
“你知道這三年來我有多想你嗎？”她聲音哽咽，“每次看到念祖，我就……”
胡天佑渾身僵硬“那孩子……是……”
周家奶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這個吻帶著酒香和說不盡的思念，瞬間擊潰了胡天佑所有防線。
他反客為主，將周家奶奶壓在門板上，大手探入她的衣襟……
窗外，北風呼嘯；窗內，春意盎然。
三年前的激情在今夜重燃，不同的是，這一次再也沒有需要避諱的老爺，有的只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刻骨銘心的思念。
次日清晨，胡天佑被一陣孩童的啼哭聲驚醒。
他睜開眼，發現周家奶奶已經不在身邊，枕畔只余一縷幽香。
他起身穿衣，推開窗，看見周家奶奶正在院中哄著哭鬧的念祖。
陽光下，那孩子的面容更加清晰——那眉眼，那神態，活脫脫就是胡家的血脈！
胡天佑胸口一陣刺痛，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在心底滋生。
“胡叔叔！”念祖突然發現了他，揮舞著小手喊道。
這一聲呼喚讓胡天佑如遭雷擊。
他倉皇地關上窗，迅速收拾好行裝。
在桌上留下一張銀票和一張字條後，他悄無聲息地翻牆離開了周家大院。
村口的槐樹下，胡天佑駐足回望。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可能是他骨肉的孩子，也不會忘記那個給了他啟蒙的女人。
但他更清楚，自己注定是漂泊的命，給不了他們安定的生活，而且自己還有重任在身，容不得半刻耽擱。
“胡天佑！”
身後傳來的一聲呼喚讓他渾身一震。
周家奶奶披著單薄的斗篷追來，發絲在寒風中飛舞。
她將一個繡著“念”字的香囊塞進胡天佑手中，眼中含淚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都留不住你，這個就當留個念想吧，以後有時間別忘了回來看我……們！”
她說完，轉身離去，背影決絕而孤獨。
胡天佑握緊香囊，那里面的硬物輪廓像極了一塊長命鎖。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踏入茫茫雪原，再也沒有回頭。
寒風卷著細雪，刮得人臉生疼。
胡天佑緊了緊身上的狼皮大氅，踩著積雪向遠方行去。
周家奶奶給他的香囊貼身放著，沉甸甸的，仿佛壓在他心頭。
轉過幾道山梁，遠處村落的輪廓映入眼簾。
胡天佑眯起眼楮，發現那村子安靜得詭異。
時近正午，竟沒有一縷炊煙升起。
他加快腳步，靴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隨著距離拉近，一股焦臭味鑽入鼻腔。
胡天佑心頭一緊，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槍柄上。
村口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幾具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雪地里，鮮血染紅了整片雪地，像鋪開了一張猩紅的地毯。
最外面的是一對老夫婦，老頭子胸口插著一柄刺刀，老太太則被砍去了半邊腦袋，腦漿和血液凍結在一起，形成一幅駭人的冰雕。
“畜生……”胡天佑咬緊牙關，心想肯定是日本鬼子的暴行。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村莊，每一步都踩在血與火的痕跡上。
房屋大半被焚毀，焦黑的梁柱歪斜著指向天空，像在無聲地控訴。
幾具年輕女性的尸體被剝光了衣服，以屈辱的姿態凍僵在路邊，身上滿是淤青和刀傷。
“有人嗎？”胡天佑高聲喊道，聲音在死寂的村落中回蕩。
一陣微弱的啜泣聲從一間半塌的茅屋中傳來。
胡天佑一個箭步沖過去，掀開倒塌的房梁，發現一個白發老漢蜷縮在角落，懷里抱著一具年老女性的尸體。
“大叔，發生什麼事了？”胡天佑蹲下身，輕聲問道。
老漢抬起渾濁的淚眼，看清來者不是日本鬼子後，突然抓住胡天佑的手腕“好漢……救救她們……救救那些閨女……”
“大叔，別著急，慢慢說。”胡天佑把老漢扶起來說道。
通過老漢斷斷續續的講述，胡天佑听出了這個慘劇的全貌。
清晨時分，一支十幾人的日軍小隊突襲村莊，以搜查抗日分子為名，將全村老少趕到村口空地。
鬼子軍官一聲令下，機槍噴吐火舌，上百號村民倒在血泊中。
隨後，鬼子們挑選了十幾個年輕女子，用繩子捆成一串，拖向了縣城方向。
“我閨女……她才十七啊！”老漢捶胸痛哭，干枯的手指深深掐入胡天佑的手臂，“一旦進了城，就再也……再也回不來了！”
胡天佑胸口如壓了一塊巨石。
他站起身，望向縣城的方向，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從尸體上的血跡凝固程度判斷，日本鬼子離開村子不超過一個小時，若是能抄近路，或許還能追上他們。
“大叔，可有人知道去縣城的近道？”
老漢還未回答，一個粗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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