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北根據地的清晨，薄霧籠罩著山巒。
胡天佑站在簡陋的宿舍窗前，望著遠處起伏的群山，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陸小曼和郭嘉玲在香港等著他回去，武藤蘭或許正在南京擔憂著他的安危。
他要盡快趕回南京，處理好南京的事情之後再趕去香港。
“胡天佑同志，首長請你現在過去一趟。”通訊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胡天佑整了整服裝，跟著通訊員來到首長的辦公室。
房間里除了首長，還有一位戴著圓框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
“天佑同志，這位是延安派來的周副部長。”首長介紹道。
周副部長站起身，熱情地握住胡天佑的手︰“久仰大名啊！胡天佑同志，你從南京帶出來的情報太重要了，總部特別表揚了你。”
胡天佑謙虛地搖搖頭︰“這是李文明同志的功勞，我只是完成了他的遺願。”
首長示意大家坐下，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天佑同志，經過向重慶辦事處葉部長請示，他已經同意了我們的請求，現在我正式通知你，組織上有一個新任務要交給你。”
胡天佑听後立刻站起來，挺直了腰板，鄭重說道︰“請首長指示！”
首長向下壓了壓手，示意胡天佑坐下。
“在牛頭山一帶，有一支土匪武裝，大約五百多人槍。”
首長攤開地圖，指向西北方向的一片山區，“這伙土匪的大當家的是個女人，名叫王鐵梅，人稱‘鐵娘子’。根據情報，日本人最近盯上了他們，想要收編這支隊伍，如果收編不成就會消滅他們。”
周副部長接過話頭︰“我听說這伙土匪雖然落草為寇，但從不騷擾百姓，專搶日偽軍和土豪劣紳。王鐵梅的父親曾是北平大學教授，七七事變後全家遇難，只有她帶著弟弟和幾個學生逃了出來，後來拉起了這支隊伍。”
胡天佑仔細听著，心中已經隱約猜到了任務內容。
果然，首長直截了當地說道︰“組織決定派你打入牛頭山，爭取把這支隊伍拉入革命陣營。他們熟悉當地地形，如果能夠加入新四軍，對我們開闢新的游擊區大有幫助。”
胡天佑的腦海中閃過陸小曼溫柔的笑容，郭嘉玲俏皮的眼神，武藤蘭堅毅的面容……
他原以為這次任務結束後可以回香港或者南京，但現在……
“有什麼困難嗎？”首長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猶豫。
胡天佑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報告首長，沒有任何困難！我保證完成任務！”
走出首長辦公室後，胡天佑獨自來到根據地後山的小樹林。
“看來又要失約了……”胡天佑輕聲自語道。
他承諾過這次任務完成後就回香港，但現在看來又要食言了。
還有武藤蘭，那個在南京地下工作中與他並肩作戰的日本反戰同盟成員，她冒著生命危險掩護過他多次。
“胡天佑同志！”一個溫和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胡天佑迅速收起情緒，轉身看到是根據地通訊員小林。
“你受傷了？”小林關切地看著他纏著繃帶的左臂——那是渡江時被日軍巡邏艇子彈擦傷的。
“沒事，一點小傷罷了。”胡天佑勉強笑了笑。
小林遞給他一封信︰“重慶來的，剛送到，首長讓我交給你。”
胡天佑接過信，一眼認出是陸小曼的筆跡。
他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中陸小曼說她和郭嘉玲在香港的工作很順利，但非常想念他，希望早日團聚。
信紙在胡天佑手中微微顫抖。
他多想立刻飛回她們身邊，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他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放回貼身的衣袋。
三天後，胡天佑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根據情報部門提供的資料，他詳細研究了牛頭山的地形和王鐵梅這支隊伍的情況。
“記住，王鐵梅不是一般的土匪頭子。”臨行前，情報科長老周特別叮囑，“她讀過大學，精通詩詞歌賦，槍法更是了得。她弟弟王鐵柱是二當家，勇猛但魯莽。三當家叫趙黑虎，原是國民黨軍的連長，懂些戰術。”
胡天佑點點頭，他已經想好了接近這支隊伍的方法。
“你要特別注意三當家趙黑虎，他有投靠日本人的嫌疑。”老周提醒道。
胡天佑根本沒把趙黑虎當回事，“我不管他是黑虎還是白虎，只要投靠日本人當漢奸，他就死定了。”
“這是你的新身份。”老周遞給他一張偽造的證件，“國軍第89師少尉排長胡天佑，南京保衛戰失敗後脫離了部隊。”
胡天佑換上準備好的破舊國軍軍服，腰間別著一把毛瑟手槍，背上背著簡陋的行囊，活脫脫一個潰兵模樣。
“保重，等你的好消息！”老周緊緊握住他的手。
胡天佑咧嘴一笑︰“告訴首長，一個月內，我一定把‘鐵娘子’和她的隊伍一起帶回來！”
離開根據地後，胡天佑向西北方向行進。
根據情報，牛頭山位于兩省交界處，山勢險峻，易守難攻。
王鐵梅的隊伍主要活動在山南一帶，經常襲擊日軍的運輸隊，國民黨的運輸隊也襲擊了不少次，唯獨沒有襲擊過新四軍。
走了兩天，胡天佑來到了牛頭山腳下的一個村莊。
這里明顯遭受過戰火，許多房屋被燒毀，村民們面黃肌瘦，眼神中充滿警惕。
“老鄉，打听個事。”胡天佑攔住一個老農，“听說這牛頭山上有伙好漢，專打日本鬼子，是真的嗎？”
老農緊張地四下張望，壓低聲音︰“後生，莫要亂打听，那‘鐵娘子’的人馬神出鬼沒，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
胡天佑故作神秘地說︰“實不相瞞，我走投無路，想投奔他們一起打鬼子。”
老農搖搖頭走開了，但胡天佑注意到有個精瘦的年輕人一直在不遠處偷听。
他知道，魚兒上鉤了。
當晚，胡天佑在村外的破廟里休息，故意生起篝火，讓自己成為明顯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