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突然從牆角閃出，一槍打中那人的肩膀，但自己也暴露在第三名特務的火力下。
“小心！”胡天佑大喊一聲。
“砰！”
一顆子彈擊中了白鴿的腹部，她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胡天佑的眼楮瞬間充血，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撲向開槍的特務。
那人驚恐萬分，他連開三槍，一槍擦過胡天佑的肋骨，另外兩槍全部打空。
胡天佑已經沖到他的面前，雙手抓住對方的腦袋，用膝蓋猛擊其面部。
骨頭碎裂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特務軟綿綿地倒下，胡天佑奪過他的手槍，轉身將另一名正要爬起來的特務爆頭。
“白鴿！”他沖到白鴿身邊，顫抖著查看她的傷勢。
子彈從右下腹射入，後背穿出，傷口汩汩冒著鮮血。
胡天佑撕下襯衫下擺，迅速按壓在傷口上。
“白鴿，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江邊了。”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嘶啞。
白鴿的嘴唇已經失去血色，她勉強抬起手，撫著胡天佑的臉龐︰“天佑……听我說……”
“別說話，保存體力！”胡天佑一把抱起她，繼續向江邊跑去。
雨水混合著血水，在他們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轉過最後一個巷口，長江已經近在咫尺。
碼頭上停泊著幾艘漁船，在風雨中搖晃。
胡天佑剛松一口氣，突然渾身僵硬。
碼頭陰影處，走出六個持槍人影。
為首的正是軍統南京站站長趙世康。
他手中握著一把瓦爾特p38，槍口正對著胡天佑的胸口。
“胡天佑，你跑不掉了。”趙世康冷笑道，“把那個叛徒女人放下，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胡天佑緊緊抱住白鴿，感覺到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身體也越來越冷。
“趙站長，”胡天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你知道你在為誰賣命嗎？那份假名單是沈珂和新垣結衣的陰謀，他們想借軍統的手除掉我們地下黨！你不要上當！”
趙世康的臉上閃過一絲動搖，但很快又恢復冷酷︰“閉嘴！你這個叛徒沒資格說話！上面已經下了死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胡天佑注意到趙世康身後幾名特務的眼神有些游移，顯然並非所有人都對這個命令毫無疑慮。
他決定賭一把。
“兄弟們，”他提高聲音，“你們中有多少人參加過淞滬會戰？多少人親眼見過日本人在南京屠殺我們的同胞？現在日本人想讓我們自相殘殺，你們甘心被利用嗎？”
“夠了！”趙世康厲聲打斷胡天佑的話，“開槍！打死他們！”
槍聲響起，但不是沖著胡天佑。
趙世康身邊的一名年輕特務突然調轉槍口，向天開了一槍，並把槍口對準了趙世康。
“他說得對！”那年輕人大喊道，“我們不能……”
他的話沒能說完，趙世康閃身躲過他的槍口，然後一槍打中了他的心髒。
趁著這短暫的混亂，胡天佑抱著白鴿沖向江邊。
子彈呼嘯而來，一顆擊中了他的大腿，一顆擦過他的肩膀。
胡天佑踉蹌了一下，但沒有停下。
距離漁船只有二十米了。
“天佑……”白鴿突然在他懷中掙扎了一下，“放我下來……”
“別說話！我們馬上就到了！”胡天佑咬牙堅持著。
白鴿的手無力地抓住他的衣領︰“听我說，你這樣我們誰都走不了，我們都得死……”
一陣劇痛襲來，胡天佑右胸中彈。
他跪倒在地，但仍緊緊抱著白鴿。
“別管我……”白鴿的嘴角溢出鮮血，“答應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別說話，我一定要帶你走！”胡天佑在雨中嘶吼著。
這些年，他面對了太多的死亡，每一次都痛徹心扉。
他不會放棄哪怕一點點生還的機會！
“我……我不行了。”白鴿聲若游絲地說道。
“白鴿，再堅持一會，我們馬上就到了。”
胡天佑心在流血。
正在這時，趙世康帶著剩下的三名特務已經逼近，槍口對準了兩人。
“永別了，叛徒。”趙世康獰笑著扣動扳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白鴿不知從哪里爆發出一股力量，猛地從胡天佑懷中掙脫，張開雙臂，用身體擋在他面前。
“砰砰砰……”
三顆子彈全部射入她的胸膛。
“不！白鴿！不！”胡天佑的吼聲撕心裂肺。
白鴿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向後倒去，但她的手卻奇跡般地抬起，扣動了那把一直緊握的毛瑟手槍。
“砰！”
趙世康的眉心出現一個血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向後栽倒。
剩下三名特務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胡天佑趁機抱起白鴿，用盡最後的力氣跳向最近的一艘漁船。
子彈追著他的身影，兩發擊中他的後背，一發打中他的左臂。
冰冷的江水瞬間吞沒了他們。
船翻了，兩人掉入滔滔的長江急流中。
胡天佑死死抱住白鴿，感覺到她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在水下昏暗的光線中，白鴿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麼。
一串氣泡從她口中溢出，胡天佑用盡全身力氣把頭伸出江面。
他湊近白鴿嘴邊，听到她最後的話語︰
“我……愛你……我……好愛你……”
然後，她的眼楮永遠地閉上了，身體不停地往下沉去。
胡天佑的心仿佛被瞬間撕裂，他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拉住白鴿的手，不讓她的身體被江水沖走。
他憋住一口氣，借著江水的掩護，向遠處游去。
鮮血從他多處傷口涌出，在江水中拖出一道淡淡的紅色軌跡。
意識開始模糊，胡天佑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
在徹底失去知覺前，他最後看了一眼白鴿安詳的面容，然後不自覺松開了手，讓滔滔江水帶走了她。
他的身體開始下沉，黑暗逐漸吞噬了他的視野。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胡天佑仿佛又看到和白鴿在火車上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她的笑容是那麼美！
江水徹底吞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