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嗒”一聲輕響，保險櫃的門彈開了。
胡天佑把保險櫃仔細翻了翻，在里面發現一個牛皮紙檔案袋，上面蓋著“絕密”的紅色印章，寫著幾個正楷大字︰潛伏名單！
胡天佑迅速打開，里面是一串長長的數字，看著像摩斯密碼。
胡天佑顧不得多想，將文件塞進內袋，正準備離開，書房的門突然無聲地開了。
胡蝶站在門口，月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
她沒有穿睡袍，而是一件貼身的黑色旗袍，手里握著一把小巧的手槍。
“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她輕聲問道。
胡天佑全身緊繃，右手悄悄移向腰間︰“你要阻止我？”
胡蝶輕笑一聲，將槍放在一旁的茶幾上︰“我只是來告訴你，你還有三十分鐘，沈珂剛離開朱鎖鎖的公寓，正在回來的路上。”
她走近胡天佑，身上的香水味比平時更加濃郁︰“東西拿到了，還不走？”
“朱鎖鎖給我的密碼是真的。”胡天佑盯著她的眼楮，“她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她和我一樣，都厭倦了這場游戲。”胡蝶的手指撫上他的領帶，慢慢將它整理好，“不過她比我貪心，既要錢，又要人。”
胡天佑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什麼人？”
“現在問這個是不是太晚了？”胡蝶湊近他，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朵，“想安全離開的話，跟我來。”
她轉身走向門口，回頭看了胡天佑一眼︰“或者你更想等沈珂回來，和他當面聊聊？”
胡蝶的臥室比想象中簡潔，沒有太多女性化的裝飾。
一張大床，一個梳妝台，還有一整面牆的書架。
她鎖上門，走到窗前拉緊窗簾。
“名單你已經拿到了，但光有密碼本沒用。”她打開梳妝台的暗格，取出一本小冊子，“這是日本海軍最新更換的密碼對照表，沒有它，你手里的文件就是廢紙。”
胡天佑沒有伸手去接︰“說你的條件？”
胡蝶笑了，慢條斯理地解開旗袍的第一顆紐扣︰“你說呢？”
她的鎖骨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胡天佑喉結滾動，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我沒時間玩游戲。”
“誰在玩游戲？”胡蝶又解開一顆紐扣，“我冒著生命危險幫你，要點回報不過分吧？”
她走近胡天佑，將密碼本塞進他的西裝內袋，手指卻遲遲沒有抽出︰“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你了。”
胡天佑竟無言以對。
“你別這樣，我……”
“不願意？”胡蝶眼里仿佛要滴出水來。
胡天佑沒有回答。
“那就是願意了？”胡蝶追問道。
胡天佑同樣沒有回答。
“那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我承認，你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但……”
胡蝶還沒說完，樓下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兩人同時僵住。
“沈珂回來了。”胡蝶迅速系好紐扣，“從陽台走，順著雨水管下去。”
胡天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說道︰“跟我一起走。”
胡蝶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苦澀︰“我還有未完成的任務，快走！”
當胡天佑翻出陽台時，他最後看到的是胡蝶站在窗前，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美得如同幻影。
“記住，”她的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朱鎖鎖，包括我。”
胡天佑順著雨水管滑到花園，剛落地就听見沈公館正門打開的聲音。
他貓著腰穿過灌木叢，翻過圍牆，跳進了一條小巷。
雨又下了起來，越下越大。
胡天佑在迷宮般的巷子里穿行，心髒狂跳不止。
胡蝶的話在他腦海中回蕩。
轉過一個街角時，胡天佑突然剎住腳步。
前方巷口站著一個人影，撐著一把黑傘。
“胡先生，這麼晚了還在散步？”朱鎖鎖的聲音從傘下傳來，“還是說……剛從某個女人的臥室逃出來？”
閃電劃過夜空，巷子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
朱鎖鎖的黑傘微微傾斜，露出她精致的一張臉。
銀色小手槍在她手中泛著冷光，槍口對準胡天佑。
“朱小姐深夜在此，莫非是專程等我？”胡天佑的手按在腰間，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
朱鎖鎖輕笑一聲，傘面轉動間，雨水飛濺︰“胡先生真是無情，拿了人家的密碼和鑰匙，連聲謝謝都不說就想走？我那一萬塊錢美金是不想付了嗎？”
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她半邊臉龐。
胡天佑這才發現她的妝容有些花了，眼線微微暈開，像是哭過。
“鑰匙是真的，但沈珂為什麼突然回來了？你不是說拖住他嗎？”胡天佑冷冷說道，“你想害我？”
“我若想害你，”朱鎖鎖突然上前一步，傘沿幾乎踫到胡天佑的額頭，“剛才在你翻牆時就開槍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被雨水沖淡了不少，卻依然能聞到那股獨特的玫瑰香。
胡天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別的什麼。
“那現在為什麼攔我？”
朱鎖鎖的眼神突然柔軟下來︰“我只是……想再看看你。”她收起手槍。
胡天佑再次問道︰“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厭倦了。”朱鎖鎖的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厭倦了當漢奸的情婦，厭倦了每天戴著面具生活。”她突然抓住胡天佑的手，“帶我走吧，就像你答應過的那樣。”
胡天佑想起夜沙龍夜總會里她提出的條件。
一萬美金，離開中國。
但現在情況有變，他不能冒險帶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同行。
“現在不行。”他抽回手，“等我完成任務，我會回來找你。”
“你永遠完不成任務！”朱鎖鎖突然激動起來，“你以為拿到名單就結束了？沈珂背後是新垣結衣，新垣結衣背後是整個日本特務機關！”她的聲音哽咽了，“我不想看你送死。”
雨水打濕了她的睫毛，看起來像是淚水。
胡天佑心中一動，但隨即想起胡蝶的警告，不要相信朱鎖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