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走嗎？”胡天佑架起小李問道。
小李臉色有些慘白，卻擠出一個笑容︰“胡同志，我沒……沒事，我能走。”
小李剛走了兩步就疼的齜牙咧嘴。
背後的槍聲越來越近。
胡天佑咬咬牙，背起小李沖向密林。
子彈在耳邊呼嘯，樹枝抽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的肺部像著了火，雙腿卻機械地繼續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胡天佑終于甩開追兵。
他靠著一棵古松緩緩坐下，小心地檢查小李的傷勢。
子彈貫穿了大腿肌肉，幸好沒傷到動脈。
“你小子命大。”胡天佑撕下衣袖給他包扎。
小李虛弱地笑了︰“胡同志，我們……贏了嗎？”
胡天佑望向三合莊方向。
炮樓的廢墟還在燃燒，濃煙直沖雲霄。
“贏了。”他拍拍小李的肩膀，“今天我們大獲全勝。”
夕陽西下時，胡天佑背著傷員回到了集合點。
周隊長親自帶人接應，看到他們時，這個鐵打的漢子眼眶都紅了。
“炮樓拿下了！”周隊長緊緊握住胡天佑的手，“多虧了你們冒死打援。”
胡天佑只是輕輕點頭，目光掃過歸來的隊員們。
大劉的胳膊掛了彩，小劉的帽子被打飛，鐵柱的耳朵還在流血。
但所有人都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夜幕降臨，游擊隊在山洞舉行了簡單的慶功會。
周隊長把繳獲的清酒分給每個人，輪到胡天佑時，他特意倒了滿滿一碗。
“今天要不是你……”周隊長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胡天佑接過碗，卻沒有喝。
他走到洞口，將酒緩緩灑在地上。
“敬死去的鄉親。”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敬所有沒等到今天的兄弟。”
月光照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人知道這個沉默的男人經歷過什麼，
但此刻，每個游擊隊員都願意為他赴湯蹈火。
周隊長走過來，與他並肩而立︰“明天鬼子肯定會搜山報復，你有什麼打算？”
胡天佑望向遠處的群山，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你們暫時離開這片山，我們得馬上趕往重慶。”
“去重慶？怎麼去？”周隊長知道從此地到重慶遠隔千山萬水。
“去長沙坐船。”
周隊長點點頭，“長沙那邊有我們的人，可以安排你們坐船，鬼子現在重點封鎖陸路，水路反而松一些。”
胡天佑的目光落在詹姆斯身上。
這個美國將軍正靠著岩壁打盹，金色的頭發在月光下格外顯眼。
“他太扎眼了。”胡天佑低聲說道，“一路上都是鬼子關卡。”
周隊長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突然眼楮一亮︰“我倒有個主意。”他招手叫來幾個游擊隊員，“咱們這次打炮樓繳獲了不少鬼子軍服。”
胡天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偽裝成日軍押送俘虜？”
“正是！”周隊長興奮地拍腿，“不過我們這些人都不會日本話，這一路上關卡太多。”
胡天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證件，封皮上是燙金的菊花徽章。
他翻開證件，流利地說出一串日語︰“我是第23聯隊的山田大尉，奉命押送這名美軍飛行員去長沙司令部。”
周隊長和周圍的游擊隊員都瞪大了眼楮。
胡天佑收起證件，淡淡地解釋道︰“日本人說我的話有京都口音，哈哈。”
“好！就這麼辦！”周隊長用力拍了下大腿，“我挑十個機靈的隊員扮鬼子兵，我們全力配合你。”
第二天拂曉，一支奇特的“日軍小隊”出現在山間小路上。
胡天佑穿著略顯寬大的軍官制服，腰間的軍刀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詹姆斯被反綁雙手，臉上涂著泥灰，踉踉蹌蹌地走在隊伍中間。
十名“日軍士兵”端著步槍，時不時用槍托推搡“俘虜”。
“站住！”第一個關卡，是一群偽軍守衛。
胡天佑高聲說了幾句日語，守衛的偽軍慌忙立正，領頭的點頭哈腰︰“太君辛苦了！”
胡天佑板著臉掏出證件，又指著詹姆斯嘰里咕嚕說了一通。
偽軍隊長一個字也听不懂，但看到證件上的大紅印章，趕緊揮手放行。
走出關卡半里地，小李憋不住笑出聲︰“胡隊長，你剛才說啥呢？那漢奸听得一愣一愣的。”
胡天佑笑道︰“我說這個美國飛行員偷吃了天皇的御賜罐頭，要押去槍斃。”
隊員們哄笑起來，詹姆斯雖然听不懂，也跟著傻笑。
胡天佑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大家嚴肅點，現在你們是‘皇軍’，別露餡了。”
正午時分，他們遇到了真正的日軍巡邏隊。
領頭的軍曹狐疑地打量著這支奇怪的隊伍，特別是詹姆斯高大的身形和顯眼的金發。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軍曹上前詢問道。
胡天佑不慌不忙地敬了個軍禮，又是一串流利的日語︰“第23聯隊特務小隊，奉命押送重要俘虜去長沙司令部。”
軍曹將信將疑，要求查看證件。
胡天佑掏出軍官證，軍曹看到證件上的照片，又瞥見胡天佑冷峻的眼神，立刻立正敬禮︰“辛苦了！”
就這樣，他們一路闖過四道關卡，每次胡天佑都用不同的說辭應付過去。
有時說詹姆斯是偷襲機場被俘的王牌飛行員，有時說他是美軍情報官，甚至還嚇唬一個偽軍隊長說這美國人是生化武器專家。
第三天傍晚，長江終于出現在視野中。
渾濁的江水奔騰向東，夕陽將水面染成血色。
胡天佑示意隊伍停下，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郭說道︰“那就是長沙。”
就在他們準備找船時，一隊日軍騎兵突然從側面沖來。
領頭的少佐大聲喝問︰“什麼部隊？”
胡天佑心里一緊，這次遇到硬茬了。
少佐的領章顯示他來自憲兵隊，這種老狐狸可不好糊弄。
他鎮定地上前敬禮，剛要開口，少佐卻突然指著詹姆斯︰“這個美國人在哪抓的？”
“衡陽機場。”胡天佑面不改色地說道。
少佐眯起眼楮︰“衡陽機場？機場哪個方位？”
這是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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