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軍人的動靜被趴在窗戶邊的李英和王梅看得一清二楚,佩服小安的同時,他倆心頭一震,這小子干的不會是地下黨吧?有此想法,倆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那抹震驚。
地下黨,那可是掉腦袋的,問題是這小安才多大啊,滿打滿算十五六歲,十五六歲就干地下黨,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哪怕他再有本事,不還是個孩子麼,讓十五六歲的孩子冒著殺頭的危險干地下黨,這小安的大人就應了?這心得有多大啊,要是有個萬一呢,到哪哭皇天去。
理解不了,也不願意理解。
李英搖搖頭。
王梅明白李英的意思,管他干什麼,咱就當不知道,是不是地下黨先不說,先是賊幫的人沒錯,而且是老賊王看重的小賊王。
于是,王梅點點頭。
這是兩人多年形成的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看到一幫凶神惡煞一般的軍人,旅館的掌櫃忙不迭地迎上來,這年月做點生意不容易,他是誰都不敢得罪,尤其是扛槍的,甚至比土匪還土匪,去年年尾,好多當兵的借著那場動亂明目張膽的打家劫舍,就差腦門上沒寫劫匪倆字了,這年月,隨便安你個罪名都夠你受的。
“軍爺,有啥吩咐?”
帶隊的小排長用槍指著掌櫃的腦門,陰森森地說道“你這店里窩藏地下黨,本人奉命帶隊搜查,一男一女,歲數不大,有人舉報就在你這店里,他們住在哪個房間了,快說。”
掌櫃的眼珠子轉了轉,他們說的該不是方才上去找人的那倆吧,為了不受牽連,他指指二樓。當時對方說找人,他就沒有登記,人家又不住宿,你登記個屁。
小排長帶著人沖上了二樓,一間一間的搜查,一層樓全部搜查遍了,也沒看到他們要找的一男一女。倒是有一男一女,年齡對不上,長相也對不上,這讓小排長很納悶,也很郁悶,看向那倆的眼神就噴出了火,要殺人的那種。
那倆跟蹤的特務嚇得一哆嗦,對方跟他不一個部門,黑天半夜被派過來,什麼都沒撈到,不氣才怪,問題是他倆也不知道啊,明明看到他倆跟蹤的那小子和小金鳳進了這旅館,怎麼會沒有呢,難不成飛了不成。問題是人沒有翅膀啊,怎麼會飛,肯定藏起來了。
小排長當然不相信人會飛,至于藏起來,往哪藏,這旅社的房間一眼都能看遍,倆大活人呢,可不是小物件,隨便好藏,而且,他的人也都往床下看了,沒看到一個人影。
旅館竟然查不到那倆人的任何信息,這讓帶隊的小排長很是惱火,掏出槍指著旅館掌櫃的讓人把他綁了,然後自己親自翻看登記薄。
小安和小金鳳沒有登記,進門的時候只說找人,說兩句話就走,倆特務翻到最後一頁也沒找到小安和小金鳳的名字。
此時,小安就在對面的樓上瞄著這一切。
把小金鳳安置在白雲飯店之後,小安就快速趕來了,敵人盯著小金鳳不放,定是奔著那筆巨款而來,他正好可以借機反向調查,閻王同志是如何暴露的,緊盯著小金鳳,緊盯著這筆巨款的又是何部門,何人,只有知道對方的身份,才能為閻王同志報仇。
閻王是組織優秀的諜報人才,獲得的情報數不勝數,立下了汗馬功勞,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身本領,從未暴露的優秀的情報人員和他的情報小組會被敵人一鍋端,一方面說明閻王同志出現了致命的錯誤,另一方面也說明敵人的狡猾和謀略。
這是個極其危險又不好對付的對手,身手不一般,腦殼更不一般。
小安能利用的資源又極其有限,不像在上海,可以利用的資源多,大三虎,小甦北,董天南,包括砍刀幫和斧頭幫,甚至還有組織,甚或漕幫,可是,在這里,他能利用的基本上都不適合拋頭露面,那樣,做事的效率就大打折扣,所以,小安唯一的辦法就是逆向調查。
別管怎麼著,沒有空穴來風的事,敵人緊追小金鳳不放,正說明自己救小金鳳救對了,只要小金鳳在,敵人就會有行動,有行動就會有機會。
敵人沒找到小金鳳,無奈只好收兵,哪里會想到,他們的後邊跟著一個追風少年。
小安從飯店租來一輛自行車,緊緊跟在卡車的後邊,因為夜晚,卡車開得不快,小安追起來並不多費勁。
行了約二十多分鐘,卡車進了一個沒有牌子的大院,然後,黑色的大鐵門就關上了,看不到里面什麼情況,小安猜測,這應該是廣州的特務處什麼的單位,這伙人很可能是特務處的行動隊的。
小安猜的沒錯,這大院正是新成立的特務處的辦公地,當然,對外不是這個稱呼,而是黨務調查科。
黨務調查科,說穿了就是個特務組織,專門對付地下黨的特殊部門。
小安暗自慶幸跟對了,他藏好自行車,看看四下無人,這才翻牆而入。
也許新成立,也許覺得沒人敢招惹這個權力極大的單位,這大院的警衛並不嚴密,跟一般的政府機構沒什麼兩樣,所以,小安輕而易舉地就接進了亮著燈的三層辦公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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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夜晚,值班的人員並不多,但是二樓的一間亮燈的辦公室引起了小安的注意,從里面的人影可以看出,里面的人正在開會,人數卻只有三人。
越是人少的會越重要,這是小安的體會,人少,商量的都是大事。
小安伏在離窗戶五步遠的樹上,把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而窗戶里的人絕對沒有料到,窗外的樹上,潛藏著他們要抓捕卻沒有抓到的那個半大小子。
背對窗戶的人坐著,坐著的應該是沙發,而面對他的兩個,一個站在一側,一個面對面坐在沙發上,只是,坐在沙發上的這人看不清臉,因為他的眼被大墨鏡給遮蓋了,大黑天戴著墨鏡,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小安知道,這是故意為之,目的當然是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
這人讓小安起了好奇心,也大概記住了他的臉型和發型。從這人的謹慎程度可以判斷出,這人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底細,哪怕這特務處的人。那麼,只有一個解釋,要麼這人很重要,要麼這人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那麼無非就是怕,怕他的真實身份被別人知道。
該不會他就是殺害閻王的凶手吧。
小安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弄笑了,要是這樣的話,這也太巧合了吧。
大概五分鐘,站著的那人走了,背對小安的那個人站了起來,然後倒了一杯茶遞給對面的那人,那人恭敬地接了,顯示對給他茶的這人很尊重。這尊重不像敷衍,更像是發自內心的那種。
倒茶的人轉過身坐下,就是這極短的時間,小安發現這人竟然見過,不是馮寶桐是誰。
馮寶桐到廣州來了,確實讓小安沒想到。
馮寶桐作為特務處的老大的老大,到廣州來,說明有事情,而且不一般,聯想到閻王情報小組的犧牲,小安覺得,這一切應該是馮寶桐這個老狐狸的手筆,只是,這個戴墨鏡是人是誰呢,難道是馮寶桐在組織內部安插的內線?
小安不敢亂猜,他需要證據。
不過,從馮寶桐的到來,小安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能讓馮寶桐親自出馬的,此事一定非同小可,上次上海是,這次廣州應該也是,不說閻王情報小組的分量,單是那筆巨款足以吸引馮寶桐親自下場。
正在小安猜測之際,門開了,進來仨人,小安一看,又樂了,竟然是客輪上被自己收拾過的那仨特務。
小安不知道,那仨特務可慘了,一點功勞沒撈到不說,還被審查了一番,好在三個人的口供毫無破綻,和才讓他們仨將功補過,參與找尋小金鳳的行動。
仨特務大概只說了兩三句就被轟走了,顯然被罵的不輕,因為這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
其實,小安想得到,就憑他們仨辦事的結果,沒槍斃已經算是好的了,任務沒完成不說,還丟了槍,丟了證件,更可氣的是跟丟了人,還被人擺了一道,若不是船上的人檢查,他們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船呢。
只不過,小安沒弄明白,他們仨現在來匯報工作,又匯報的啥呢。若不是窗戶關得嚴絲合縫,小安自信能听個七七八八,可是,這個距離,又隔著窗戶,對方聲音又不大 ,小安只能猜。
馮寶桐又簡單聊了幾句,然後就見墨鏡男走了出去。
小安悄無聲息地溜了下來,目前首要任務是弄清這墨鏡男的身份,至于這里,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這難不倒小安。
墨鏡男沒料到會有人跟蹤,他下了樓,推出自行車騎上就走。
看大門的看到墨鏡男點點頭,趕緊打開門。
小安不遠不近地跟著墨鏡男,他有信心跟不丟。
拐過一條街,墨鏡男進了一條小胡同,等他從這個小胡同第一家的小院子出來時,竟然像換了一個人似得。若不是小安耳聰目明,迥于常人的目力,只怕被眼前這家伙給騙了。
顯然,這家伙也會易容術,不過,這易容術有點拙劣,比起小安,那可是差得太遠。
這家伙騎上車子就走,顯然有要緊事。
小安不急不躁,不緊不慢,他倒要看看這小子干什麼去,去哪里。
穿過幾條街,過了一條河,那人到了一個工廠門前停下了。
敲了幾下鐵門,門開了,那人連人帶車進去了。
那人進去之後,開門的人伸出頭看了看,確信沒有人之後,隨即就把大門關上了。
小安把車子藏在路邊的草叢里,看了看確信四下無人,他一個縱身就上了牆頭。
在牆頭上,他掰了半塊磚扔下,結果等了一會也沒人來。小安這才從牆上下來,又把半塊磚放回原處。
小安把自己藏在暗影里,循著聲音找過去,終于在最里面的一間廠房里發現那人的身影。
這是一間大廠房,好幾十個工人在里面竟然顯得空空蕩蕩。
廠房大門緊閉,可是透過遮擋的玻璃的縫隙,小安還是能看個大概。
一個簡陋的講台上,一個三十余歲的中年男子正在大聲的演講,而下邊,足有四五十個工人,正如痴如醉地听著,听到興奮處,他們也跟著講台上的人振臂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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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看到,他跟蹤的那人也在有樣學樣,別人干什麼他就干什麼,而且似乎比別人還熱情,還要積極。
時間持續了有一個小時,隨著演講的結束,眾人陸續走出廠房,小安跟蹤的那人倒是留了下來,和三個年輕人一起交流著。
講課的老師顯然累了,坐在一邊的木箱上休息,收拾完會場的四個人,包括小安跟蹤的那人,齊齊圍住老師,等待他分派任務。
老師說了幾句,然後起身匆匆走了,留下來的四人卻往廠房的後邊走去,直到打開一間相鄰的小屋,小安才發現,里面竟然是油印機。
四個人顯然分工明確,沒有任何言語,各司其職配合默契地忙活起來,原來他們在印宣傳單。
這一忙活又是一個多小時,然後,四人坐下來歇息,墨鏡男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個紙包,展開一看,卻是四個大餅。
墨鏡男一人一個分了吃,他的行為顯然讓其余三人很吃驚,但是更開心,忙活了大半夜,又都是年輕人,哪個不是饑腸轆轆,如今有這麼美味的大餅充饑,實在是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四人吃過大餅,喜笑顏開地收拾好東西鎖門走人,不過,臨走前一人帶了一捆油印的東西,應該是準備派發。
小安沒有跟蹤別人,也沒必要,他要盯的就是墨鏡男,雖然那人此時沒帶墨鏡,更不是之前的那副樣子。
墨鏡男出了工廠,騎著車子專揀僻靜的小道走,一邊走一邊往人家的門縫里塞他們剛剛油印的宣傳單。
墨鏡男不知道,他的身後不遠不近跟著一個人。
墨鏡男有好幾次突然回頭,確認有沒有尾巴,可是,這在小安看來更是覺得不尋常,這人,顯然跟他這個年齡的表現不符,從他的謹慎程度來看,至少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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