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煞並不明白,這神鞭是怎麼知道他們要對陶省長不利的。
這一刻,天煞有些後悔,不該接這髒活的。
可是,既然到了船上,就由不得他了,此刻真的是騎虎難下,各方勢力角逐,他真的有些迷糊,這陶省長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啊,怎麼那麼多人要殺他,要殺他也就罷了,問題還有那麼多人保護他。
拿錢錢財,替人消災,問題,這活干不了,這就難辦了。
在雙煞兄弟看來,不就是殺一個人麼,哪有那麼復雜,可他倆萬萬沒想到,事情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至此,他才算明白,為什麼殺一個師長那麼難了。
回到艙房,天煞把遇到神鞭一事說給了費軍,費軍听了直皺眉,這哪是暗殺了,基本上等于明的了,本來已經對刺殺陶省長不抱任何希望了,這神鞭又給了當頭一棒。
費軍的想法最初跟關東雙煞兄弟倆一樣,以為那陶省長只是一個糟老頭子,又沒有隨身的護衛,殺他跟殺一只小雞沒什麼兩樣,可是,事實跟他想象的正好相反,甚至還嚴重,保護陶省長的竟然是孫大總統曾經的保鏢,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杜大俠,這還不算,還有身份不明的高手相助,你說這活還怎麼干。
費軍雖然不知道神鞭乃何許人,可是看出關東雙煞兄弟倆的忌憚,他知道,除掉陶省長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天煞看出了費軍的猶豫,試探著問道︰“那,那事還辦不辦?”
指的當然是刺殺陶省長一事。
天煞其實已經打退堂鼓了,一個杜大俠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更別提那個身份不明武功高強的小子了,這又多出來一個高手神鞭,但是,天煞不能明說,俺倆不干了,這話他說不出口,當然,費軍說出來最好。
“——”
費軍真的很為難。
原以為手到擒來的事情,結果卻困難重重,如今,陷入兩難的境地,已經不是刺殺陶省長的問題了,而是明日輪船即將靠岸,到了陶省長個的地盤上,他們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未知數,雖然,他有軍方這個護身符,可是,陶省長的人要是不買軍方的賬,他還真的不好辦,畢竟,他的後台鞭長莫及。
至于,關東雙煞呢,他實在沒把握能保得住。陶省長的人可能忌憚他軍方的身份,或者說賣軍方一個面子,那關東雙煞算什麼啊,更何況又是東北張大帥部下通緝的要犯,弄死他們,還真的跟捏一只兩只螞蟻一樣毫不費力。
“你容我想想。”
費軍扶額,皺著眉頭說道,他真的已經打消了刺殺陶省長的念頭。並不是他不想完成任務,而是實在無法完成,要不是那個身份不明的小子幫助,他們仨還不知道死活呢,那日本人敢對他們下藥,肯定沒安好心,為什麼沒下殺手,很可能憋大招,或者時機不成熟。
天煞看看費軍,又看看兄弟地煞,然後跟地煞一努嘴,意思啥也不想了,睡覺吧,有神鞭那話,只怕不是平白無故說的,顯然神鞭已經知道了他們要對陶省長個不利,所以才說出帶有警告意味的話來。
天煞並不懼怕神鞭,兄弟倆聯手,他相信不至于敗在對方手下,地煞之所以落敗,全是因為輕敵所致,但是,平白無故多了個對手,天煞覺得劃不來,江湖不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麼,井水最好不犯河水。
更何況,他們到了人家的地盤上。他費軍有護身符,問題他關東雙煞弟倆沒有啊,這費軍可以隨時把他們交出去,到時候,他倆可就是甕中鱉,籠中鳥了,插翅難飛。
“找到日本人了麼?”
費軍冷不丁的一問,把天煞問得一愣,光說神鞭的事了,把找日本人的事忘了說了。
其實,要不是日本人,還真的不知道這船上有神鞭這人,更不知道這神鞭向著他們要暗殺的對象陶省長。所以,有時候有些事未必是壞事,壞事也能變成好事,好事也能變成壞事。
“沒找到,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天煞哪里知道,那幾個日本人此時已經成了魚食了,哪怕他把輪船翻個底朝天,也不會找到對他下毒的日本人了。
“你們幫我分析分析,這日本人為什麼要對咱們下迷藥?咱們又沒有錢,又沒得罪他們。”
這也是一直困惑費軍的大問題,日本人要是殺人,完全可以趁他們昏迷的時候下手,不用槍就能把他們干掉,問題是偏偏沒干啥,只把他們迷暈。
天煞想不出,地煞懶得動腦子。
他倆都是干粗話的人,動刀行,動腦子,那不是為難他倆麼。
“該不會是想搶工吧?”
地煞雖然不喜歡動腦子,但是並不等于不動腦子。
天煞白了自家兄弟一眼,那意思似乎再說,這麼愚蠢的話虧你能說出來的,搶功,人家是日本人好不,跟你不是一個國家,哪來搶功這一說啊,你還是閉嘴吧,你不說沒人把你當啞巴。
“搶功,不至于。”
費軍搖搖頭,他已經想了半天了,也沒想出頭緒,要說這日本人要對他們不利吧,把他們迷倒後完全一人一刀結果了他們,可是他們完好無損,只是大睡了一覺而已,可是要說對他們好吧,那下迷藥意欲為何,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麼。
既然日本人也想刺殺陶省長,那為何不能聯起手來呢,那至少機會大一些吧,難道日本人不知道麼,人多力量大,人多成功的幾率也大,雖然不是同行,但目標一致啊。
“冊那,該不會。”
費軍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費軍想的是,這日本人該不會要借刀殺人吧,把他們迷暈,然後殺了陶省長,再嫁禍給他們,日本可以置身事外,這樣的話勢必會引發地方跟中央的沖突,導致戰爭,把中國搞亂,然後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什麼?”
關東雙煞兄弟倆幾乎同時問道,他倆其實也納悶,這日本人迷倒他們的用意。平白無故被人陰了,你卻不知道因何被陰,這感覺並不好。
“應該就是了。”
費軍自言自語,為自己的想法興奮不已,要真的是這樣的話,這日本人所圖不可謂不大,而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被日本人利用了而不自知,整個政府都被日本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他費軍就成了民族的罪人了。
看著費軍一會懊惱一會開心的樣子,天煞搖搖頭,躺到了床上,動腦子的活比體力活累多了,你看這費軍,跟魔怔了一樣,不知道腦子想些什麼呢。
“他媽的,太歹毒了,幸好沒得手。”
費軍一邊慶幸,一邊咒罵,臉上的冷汗卻不知不覺就下來了,得虧沒得手,否則,他只能自殺謝罪國人了。
“?”
“?”
天煞和地煞一臉的懵,這費軍說的啥呀,一句听不懂
“問題是日本去了哪里呢,該不會是去了下邊吧。”
費軍念叨著,然後猛地坐了起來,他說的下邊,指的就是三等艙,陶省長所在的艙室。
“日本人動手了?”
天煞問道,他倒不太相信日本人能得手,就憑日本人那尿性,只會背地里搞小動作,直接跟杜大俠剛硬,只怕沒那膽,更沒那麼本事。
天煞那樣想,費軍不那樣想,這小日本可沒憋好屁,誰知道會不會對陶省長下毒,若真的被他們得手,那他費軍就是中國的罪人,歷史的罪人,這不正是親者痛仇者快麼。
日本人可不傻,能把他們仨神不知鬼不覺地給迷倒,難道就不能把杜大俠和陶省長給迷倒?武功再高,也怕迷藥,明刀明槍不可怕,怕的就是下迷藥,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
費軍掏出槍就上了膛,然後叫起雙煞兄弟直奔三等艙,杜大俠一身本領不假,問題玩陰的未必能玩過日本人,畢竟這事不專業。
費軍剛下樓梯,從黑暗中走出一人,直接擋住了去路,那人噴出一口濃烈的酒氣,紅紅的眼楮瞪著費軍三人,然後手中的鞭子一指。
“要想過去,先接我幾鞭再說。”
費軍的雙手擺得像荷葉,他急赤白臉地說道︰“你是誰?別誤會。”
“你別管我是誰,你要是對陶省長不利,可別怪我不客氣。”
神鞭雖然給人的感覺渾身帶著酒氣,但是,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嚴厲。
費軍擺手道︰“我剛剛得到消息,有日本人要對陶省長個不利,我去幫忙的。”
神鞭上下打量了費軍一眼,然後看著費軍身後的關東雙煞兄弟倆道︰“我不知什麼日本人,我問你,你手中拿的什麼?”
費軍手里拿著槍,一把嶄嶄新的德國擼子。
費軍搖搖頭,此刻的他真的不是來殺陶省長的,可是,手里拿著槍,他又沒法解釋,問題是解釋了神鞭也不信。
“你以為我會信麼?當我三歲小孩?”
神鞭冷冷地說道,手中的鞭子已經舉了起來。
費軍連忙擺手,可能覺得不合適,他把槍掖到腰里。
“我說的是真的,你要不相信,你去把杜大俠叫來。”
杜大俠無虞,陶省長就是安全的,若杜大俠沒有回應,那麼,陶省長應該已經遭遇不測。
“不用叫,我在。”
杜大俠倒背著雙手從黑暗中走過來。
費軍舒了一口氣,這樣看,日本人並沒有得手。
看到杜大俠,神鞭鞠身退到一邊,人的名樹的影,杜大俠的名氣實在太大,由不得的江湖人士見到他不表示尊敬。
“杜大俠,打攪了,確實有日本人要對陶省長不利。”
杜大俠呵呵一笑,神情很是不屑。
“謝謝費長官的好意,日本人已經喂魚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什麼?日本人喂魚了?”
費軍大吃一驚,日本人喂魚了?怪不得雙煞兄弟倆找了半天找不到,原來是喂魚去了,喂魚去了,那豈不是說,日本人全部被干掉了。
“沒別的事,請回吧,別打攪陶省長休息。”
說完,杜大俠轉身回了艙房,並把門給帶上了。
費軍和關東雙煞面面相覷,這消息太過炸裂,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杜大俠當然有,但是听他話音,動手的並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那麼,他們能想到的就是那個小子。
費軍驚出一身冷汗,若日本人真的死在那小子的手下,豈不是說,那小子同樣有實力把他們三個給扔海里喂魚,不過,費軍隨即又釋然了,那小子在他們身中迷藥的時候都沒有下手,現在更不會下手,當然,這得建立在陶省長生命無虞的情況下。
要是陶省長出事,那就不好說了。
回到艙房,費軍想了又想,怎麼把任務失敗的報告寫得對自己有利,才是當前的要緊任務。
陶省長殺不了,也殺不得,不說身手深不可測的那小子,就是杜大俠這關他們就過不去,哪怕動槍,拼死一搏,他也沒有成功的可能,因為任務搭上自己的性命,費軍不願意,他可不想死。
小安睡了個好覺嗎,醒來時天還黑著,他走到甲板上的時候滿天的星星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綿綿的細雨。
雨不大,細密如牛毛,但是因為密集,沒一會他就覺得臉有些濕了。
小安沒看到泥瓦匠留下任何暗號,那就說明農夫是安全的。至于陶省長的安危,小安絲毫不擔心,有杜大俠這個絕世高手在,沒有人能動得了陶省長。
小安不知道,杜大俠還有一把手槍呢,這是以備不時之需使用。跟隨孫大總理幾年,杜大俠還從沒動過槍,遠距離槍好用,近距離還是刀快。
農夫安全,陶省長也安全,又平白無故得了一部拳譜,小安有一種莫名的歡喜。
摸摸貼身的支票,小安開始打坐,下午就到廣州了,支票交給廣州的同志,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天亮的時候,小安長身而起,因為他看到泥瓦匠在約定的地方留了暗號。泥瓦匠走後,小安裝作閑逛一般找到了泥瓦匠留下的暗號,原來是三個特務又有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