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夫在不?”
大缸子以為中年漢子來瞧毛病的,沒好氣的說道︰“不在,要看病明天一早再來。”
說著,就要關門,顯然把小安裝扮的中年漢子當成病人了。
“好你的個大缸子,連我都攆,你給我等著。”
小安當然認識大缸子,不然怎麼知道他的外號。
大缸子看似是診所的勤雜人員,其實是黨組織安排在柯大夫診所配合柯大夫工作的地下工作者,因為長得矮胖,形似大缸,被人起了個大缸子的外號。
大缸子一愣,這人不光知道他的外號,聲音還很熟,但是,他就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在哪里見過。這黑天半夜的來診所,還知道對暗號,由不得大缸子不萬分警惕。
“我有急事,快去聯系柯大夫。”
小安不再繞彎子,耽誤下去只會令事情無法收拾,這個點了,要挨個通知到明天開會的的同志真的有點難處,畢竟分住在上海的四面八方,而他們又沒有合適的交通工具。
大缸子伸手攔住小安,雖說這人聲音听著耳熟,可是他沒見過,作為一個老地下黨,他有責任,也必須攔住這個人,誰知道是不是敵人的探子,或者黨內的叛徒。
小安笑了,一掌把大缸子推出三步開外,順勢把門給用後腳給關上了。
大缸子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這讓他勃然大怒,揮拳就沖小安撲了上來,敢跟我動手,看我不打你,當我什麼了。
“我是小安,听不出來?”
小安一句話讓大缸子愣住了,舉起的拳頭也停在半空。小安,當然認識,柯大夫口中夸不盡的小安,問題是小安他見過,可不是眼前的中年人啊。
“唉,你大缸子的耳朵該割下來炒菜吃了,擺設麼。”
小安調笑道,拍了大缸子的肩膀一下,方才那一推,他其實沒怎麼用力,否則這大缸子休想爬起來。
愣了一下,大缸子笑了,攀住小安的肩膀道︰“小安,冊那,你小子裝成這樣我真的沒認出來,等有空你教我兩招,我請你吃小楊生煎。”
小楊生煎,滬上有名的小吃,柯大夫診所不遠就有一家,大缸子曾經吃了多半鍋,把賣生煎的嚇了一跳,唯恐他撐死了遭受牽連。
小安點點頭,一邊往里走一邊問道︰“柯大夫不在,還有誰在?我有急事。”
“陳先生在,不過已經睡了。”
陳先生,說的就是陳魯,因為他常年戴著一副眼鏡,這讓他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教書先生或者賬房先生,所以,認識他的人管他是不是,都喊陳先生。
“眼鏡叔叔,也行,快帶我去見他,有重要情報。”
大缸子知道小安的本事,立馬帶頭走在前邊,能讓小安這個時候過來,這事情小不了,他可不敢耽誤了,更何況來人又是小安,要是別人,他還真的不敢直接帶過去,這是組織規矩。
陳魯已經睡下了,明日寶善堂的會由他主持,會議內容就是響應黨中央的號召,在上海發動武裝起義的事項,會議很重要,參會的人員也多,甚至有南京和浙江過來的同志,因為這兩個地方離上海近,互為犄角,有事也好策應。
南昌起義雖然失敗了,但是打響了中國共產黨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建立了屬于自己的隊伍,這個事跡影響的可不是一小部分人,而是星星之火,並且逐漸燎原起來,這讓黨中央堅定了信心,要想跟國民黨反動派斗爭,就必須得有自己的革命武裝,否則就是待宰的羔羊,他人砧板上的魚肉。
寶善堂是個大教堂,可以容納幾百人,當然,開會的同志會以教徒的身份前往,理由當然是做禮拜。
寶善堂的牧師是我黨的同志,其余的義工也都是同情共產黨的各色人眾,不存在群眾基礎不牢靠的情況,更何況除了牧師,其余的人並不知道明日的會議及會議內容,會議內容更是絕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哪怕參會的同志也不知道會議的規模大小和參會的人員名單,主打一個高度機密,血的經驗讓地下工作的同志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听到小安,陳魯頓時跳下床,這個時候小安能送來情報,肯定跟明日的會議有關,這是陳魯的直覺,否則,小安不會這個時候登門。
“陳叔叔,你們是不是明天九點要在寶善堂開會?”
陳魯雖然面色如常,可是內心卻如波濤洶涌,明日在寶善堂的會議是絕密,一般的參會人員都不知道會議的內容和性質,至于參會的都有誰,也只有限的幾個人知道,那麼,只能說明,內部出現叛徒了,這消息都到小安那里了,可想而知,敵人肯定張好口袋等著了。
“確實,明日九點,就在寶善堂開會。”
“那這會議不能開了,必須取消,敵人布好口袋等著抓人呢。”
“別急,你先說說你怎麼知道的消息。”
陳魯沉穩地說道,雖然他內心焦急萬分,但是他必須冷靜,作為一個地下工作者,冷靜是第一要具備的品質,只有在冷靜的情況下才能做出最正確的應對方式,好在 還有補救的時間,要是明早的話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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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安就把在方局長家里獲得的信息告訴了陳魯,對于陳叔叔,他沒什麼好隱瞞的,甚至把馮處長帶去的美婦都告訴了他。
听說寶善堂已經被南京來的人盯上,陳魯毫不懷疑這個情報的準確性。小安接觸的人,是黨內許多同志費盡心力都無法接觸的人物,方局長家里,作為上海警察的老大,這消息當然可靠。
知道寶善堂,又知道開會時間,這樣的情報假不了,因為明日九點黨組織確實要在寶善堂開會,而且會議規模堪稱大會。
陳魯沉思片刻,當即下達指令,讓大缸子趕緊叫醒全部同志,立馬通知明日參會的同志終止行動,並連夜撤離。
任務安排下去了,陳魯一把抱住小安,激動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小子,這下你可立了大功了。”
小安一笑,心中涌出無比自豪的感覺,同時一股奇異的暖流遍布全身,四肢百骸頓時舒適無比,就像剛剛打坐過後的那種感覺。
“陳叔叔,要我做什麼?”
別人都忙開了,急匆匆投進了黑暗里,他們要爭分奪秒,連夜把這情報送出去,而自己只能閑著,當一個看客,小安心有不安。
陳魯把小安按到椅子上,又給他倒了一杯水,微笑著說道︰“這事你就不用管了,都是老交通,再說,你也不知道地方,不認識人,去了也白去,給陳叔叔說說,這情報從哪里得到的,怎麼得到的,那個孫敬亭是怎麼回事。”
小安一拍腦袋,孫敬亭那事怎麼忘了告訴爸爸陳叔叔他們,按理,孫敬亭的保證書早就應該交給爸爸,或者組織的,那玩意留在自己身上不如留在組織那里有用,再說,自己要是疏忽丟了,那可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于是,小安就簡單把孫敬亭被自己收服一事說了,末了嘿嘿笑著說道︰“我也沒想到在方局長家見到他,不過這人還算不壞,否則的話我早就把他除掉了,也得虧沒出掉,不然這情報就得不到了。”
陳魯扶額大笑︰“你小子,這是給黨培養了一個臥底啊,不簡單,不簡單,又是一大功勞。”
收服孫敬亭也是無心之舉,沒想到關鍵時刻起到了作用,若不是孫敬亭報信,只怕明天開會的同志會被一網打盡,那樣的話真的是黨的一大損失。
“陳叔叔,這個孫敬亭算是被我拿住了,可是,他並不是真心的向著我黨,更多可能是怕,不過呢,這人本質不壞,所以我才饒了他一命,你要是覺得能用,可以接觸一下,只要你提保證書,他就明白。”
“怎麼還有保證書?”
陳魯好奇地問道,這小安越來越讓他驚喜了,能讓南京特務處的行動隊長為我黨傳送情報,這可是古今中外情報史上的一大奇聞,不得了,多少同志費盡心血也未必能策反一個國民黨的黨員,而小安一出手就是特務處的行動隊長。
“喏,在這呢。”
小安說著,從貼身的內衣兜里掏出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孫敬亭親筆書寫的保證書,遞給了陳魯。
陳魯笑眯眯地接過,有這保證書在手,再輔以我黨的各種政策和理念,不愁這孫敬亭不為我黨做事,可以這麼說,小安無意間就在國民黨的核心部門替我黨安插了一個釘子。
“小安,謝謝你,我代表中央謝謝你。”
陳魯感慨地說道,就憑這個孫敬亭傳遞出來的信息,挽回的損失就不可估量,要知道明日開會的人員全都是黨的骨干份子,中間有中央委員和候補委員。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陳叔叔,我爸呢?”
“你爸去哪里了,是秘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爸去了江西,就是打響我黨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的地方。”
“真的?”
小安听爸爸說起過,那里已經有了屬于共產黨的第一支軍隊,爸爸去那里,肯定帶著任務,不過千里迢迢的,小安很為爸爸擔心,他就怎麼不帶著自己去呢,至少還有個照應,雖然小安知道爸爸本事很大。
可能看出小安的擔憂,陳魯笑著說道︰“你不要擔心,你爸爸走的水路,先從上海到香港,然後再從廣州到江西,陪同的還有好幾個同志,都是高手。”
听陳魯叔叔這麼一說,小安就放心了,再說爸爸頭上又沒刻著共產黨三個字,就憑他一身本事,一般的小溝小坎還真的難不住他,再說那一口流利的外語,一般人還真唬不透。
“陳叔叔,明天晚上方局長在華美飯店請客,孫敬亭應該也會參加,我明日一早去太倉,晚上不一定能回來,你可以找個機會跟那個孫敬亭接觸一下,就提我小安的名,他不敢不理睬。”
陳魯笑道,揚了揚手中的保證書道︰“有這個不怕那家伙不理我。”
說完,隨即又一副嚴肅的模樣說道︰“這保證書至關重要,我要保存好,對了,那個馮處長是不是個小老頭,個頭中等,瘦長臉。”
小安點頭,他見的馮處長就是這個樣子。
“這老小子可不簡單,留學過德國,不過他萬萬想不到吧,他的手下被我們的小安給收服了,哈哈,暢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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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嘿嘿一笑,能為黨做事,對他來說倍感榮耀。
“有空的話你陪我去一趟南京,順帶著也見見那個孫敬亭,在上海就不要見了,別讓馮寶桐那老小子察覺了,那老小子生性多疑。”
“可不是麼,從方局長家出來他盯了我一路,一直跟到賭場。”
陳魯大吃一驚,難道馮寶桐已經發現小安的身份了,隨即,他又否定了那個想法,要是發現的話肯定早就抓人了,而不會放任小安出來傳遞情報,更多的可能是小安的賭技驚著他了,好奇而已。
“可能是不服氣,心疼錢呢,我要不把他們贏干淨,我不好脫身呢,那樣玩,不知道玩到什麼時候,所以,我就趕緊把他們 的錢給贏過來,沒錢了還怎麼玩。”
“哈哈哈。”
陳魯一陣大笑,這小子,人小鬼大,明著是贏錢,內里卻是另有目的,不得不說,小安做得沒錯,早一分把情報傳遞出來,參會的同志們就早一點脫離危險。
小安看了窗外一眼,點點頭說道︰”陳叔叔,時候不早了,我回了。”
陳魯本來想催小安早去早回的,最好能參加明日晚上方局長組的飯局,可是隨即又打消了那個念頭,小安不在,更能把他摘出去,哪怕馮寶桐再聰明,也絕不會想到情報是從他的行動隊長身上泄露的。
把小安送出屋子,陳魯看著消失在門外的小安,他頓時雙目一凜,他敢肯定,黨內出了叛徒,否則敵人也不會知道的這麼清楚,時間地點,分毫不差,要說敵人踫巧了,那純粹是自欺欺人。問題是怎麼揪出黨內的叛徒,這成了擺在陳魯心頭的唯一任務。
叛徒不除,終成大禍,可叛徒是誰呢,要在幾人中間準確的找出來,這事並不容易。
小安回了住處,洗漱完畢就上床,情報送出去了,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一想到馮寶桐氣急敗壞的樣子,小安就很快進入了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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