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沒出息的樣子，是你兒媳婦拿獎，又不是你兒子上電視，還是個二等獎，至于高興成這樣。
杯子都摔了，手抖個啥啊……
親戚歸親戚。
褚爸顯擺一天了，現在又親眼在七點新聞里看見了，他又這副樣子。
難免的，有人心里面酸溜溜。
再一看電視里面。
哎呦哎呦，還領導親自頒獎，還握手，還說話……
新聞播報還說“……親切交談，年輕科技工作者是科技創新的新生力量，是國家科技事業的未來和希望，在這個充滿機遇和挑戰的時代，你們肩負著推動科技進步、服務社會發展的重任……”
這在前面頒獎包括一等獎那些都沒有過的啊。
也是，前面幾個都是白發蒼蒼的院士，就這次，倆姑娘不說，還都年紀輕輕，頭發烏黑，看著差了兩代人呢。
待遇自然不一樣，沒听用的詞都是“親切交談”麼。
心里酸溜溜的就更酸了。
他家咋這麼好運氣，啥好事都是他家的……
又不是你兒子拿獎，至于高興成這樣。
褚文昊突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扭頭一看，正迎上家長“殷殷期盼”的目光，太嚇人了。
嚇得褚文昊趕緊把臉轉回到電視上。
要麼說年輕人眼神好呢。
他剛轉回去，馬上又發現了重點，指著電視再次大喊，“小杰哥，小杰哥也在。”
“哪兒呢，哪個？”褚爸又快趴在電視上了，連忙問道。
這時，新聞播報到“……有關部門、機關單位負責同志，還有國家科技領導小組成員等一千余名各界人士一同參加了頒獎典禮……”
這條新聞正式結束，轉到了下一條經濟改革。
褚爸趴了半天，還是沒瞅見他兒子。
叔公他們也跟著找來著，同樣沒看見。
“真瞅見了？”
褚文昊也無奈啊，“真的，有小杰哥，就在好多人那里，過去了……”
“沒事。”褚爸拿起電視遙控器，他這電視帶錄像，早在新聞開始前就錄著呢。
一番操作。
回放，快進。
一眾又重新看了一遍頒獎典禮。
剛才還沒感覺，重新再看，這條新聞可夠長的，足有三分多鐘。
這可是七點新聞的三分鐘啊，佔了十分之一呢。
而且還發現，小滿一號頒獎的鏡頭最多，專門有幾句新聞稿，民營科研和年輕科技工作者，其他也是沒有的。
最後，暫停了好幾次，終于看見褚杰了。
就在說“一千余名各界人士”那會兒，拍了個大全景。
禮堂里面坐滿了人，褚杰就在側面中間一塊，正鼓掌呢。
雖然只是一晃而過，那也是上過七點新聞啊。
褚爸心里美啊，站那嘿嘿傻樂。
叔公拍了他一巴掌，“傻了，該干嘛了。”
“放炮放炮。”褚爸反應過來，匆匆就往庫房跑。
卻被叔公又是一把薅住，“在你家放啊？”
“啊？”
“去祠堂放。”
“哦哦~~”
褚爸點著頭，繼續跑。
這回叔公沒再薅他，他跑兩步卻又自己回來了。
“等會等會，小杰說要給合影呢，要供到祠堂里頭。”
“合影？誰的合影？”有人問了一句。
叔公把眼一瞪，“你說誰的合影，剛才頒獎的是誰。”
嘶~~眾人反應過來了，又倒吸一口涼氣，“還是叔公有見識。”
可叔公卻又跟褚爸確認呢，“是的吧。”
褚爸正滿世界找手機呢，聞言點點頭，“沒錯。”
嘶~~叔公也吸口涼氣。
褚爸翻騰了半天，從自己褲兜里找到手機。
通訊錄第一個就是他兒子，撥出去，接通，響了好幾聲，沒人接。
在之後直接掛斷了。
“咋回事？不接電話？”叔公他們又都盯著呢。
褚爸撓撓頭，他也不知道為啥啊，“我再打一個。”
結果剛撥出去，來了條短信，他兒子的，就倆字，【國宴】。
嘶~~褚爸也吸一口。
把電話趕緊掛了。
“怎麼掛了啊，又沒通？”叔公急著呢。
褚爸這次反倒不急了，慢悠悠把手機揣起來，平復平復心情，清清嗓子。
“小杰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參加國宴呢。”
國宴兩個字故意加重了腔調。
這回大伙沒為地球變暖作出貢獻。
而包括叔公在內，都已經麻木了。
領這個獎，還有國宴啊。
褚文昊突然覺著，後背又在嗖嗖變冷。
嚇得他盡量往後縮，縮的跟鵪鶉似的。
就差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可是想躲？
沒戲。
一時半會合影肯定拿不著了，褚爸也不知道該咋辦好，“要不放炮往後拖拖？”
叔公大手一揮，“不行，就現在，你那不是錄下了麼，直接拿新聞給老祖宗看，得讓老祖宗高興高興。”
“哎。”褚爸立馬答應。
從人群中揪出褚文昊，“文昊，我那沙發後面有個平板，你給錄像弄出來，拿那個放給老祖宗看。”
“啊？”褚文昊慌了，心說我都藏這麼遠了還有我的事兒？
沒轍，誰讓就他年輕呢。
其他人不會弄。
雜活丟給小孩。
長輩們抱了鞭炮，呼啦啦全走了。
連叔公都抱了兩掛。
就這庫房里還剩一大半呢，留著明天放。
褚爸準備的是真多。
一路浩浩蕩蕩往祠堂走。
叔公一路高喊，“褚氏一族全出來，祠堂集合，祭祖！”
沒跟叔公住一塊，還不知道情況的褚家人都覺著莫名其妙，大晚上的祭祖？
但听出是叔公的聲音。
也不能不來啊，陸陸續續全出來了。
還包括沿途不姓褚的，也跟出來看熱鬧。
祠堂門外。
叔公先讓人找來竹竿，把兩掛鞭炮掛樹上。
兩掛十萬響大紅鞭，舉著可舉不動，也太長。
掛好之後，他跟褚爸兩個人，一人點一掛。
里啪啦，砰！砰！
鞭炮炸響，再摻雜著每間隔一千響一顆的麻雷子。
震耳欲聾，煙霧彌漫，足足響了十幾分鐘。
炸的跟過來的人群越躲越遠。
本來天也黑了，這下隔著煙霧人影都看不見了。
叔公再大聲喊人去找燈。
而這一下子，全村的人，不論遠近，不論男女，全給驚動了。
呼嚕呼嚕往祠堂這邊趕。
中間還混著一路小跑的褚文昊，懷里緊緊抱著平板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