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麼一點小插曲,無人在意,江承玨命人將母親背到了附近醫館。
晉王府內,賓客滿座。
陛下本說要來坐長輩席位的,臨時身體抱恙,因而沒來。
命太子與太子妃一定要來見證這場婚禮。
在歡呼聲中行過大禮後,江昭月被送入新房。
林詩瑤也跟著進了新房,將丫鬟全都打發出去,而後從袖中掏出一本避火圖。
江昭月還沒如何,她自己先紅了臉。
“咳咳,昭月妹妹,你家里也沒個長輩,有些事,也只能我這個異父異母的姐姐為你講......”
林詩瑤說完之後,整個人都紅透了。
反觀江昭月,面不改色。
“也就這樣。”江昭月評價道。
比起當初陷害林詩瑤那本圖冊,還是太保守,也不知是從哪兒弄來的。
“你......強!”
林詩瑤震驚地看著江昭月這漫不經心的模樣。
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最後只能用‘強’一字來表達自己內心,對她的無限欽佩之情。
林詩瑤身為太子妃,並未在此久留。
她走後,江昭月百無聊賴的坐在大紅色的新房內。
掀開蓋頭,隨手從床上抓了一把干果,練練扔暗器的準頭,打發時間。
霜紫推門進來,差點被一顆桂圓砸中。
“唉喲,小姐,您怎麼自個兒把蓋頭掀了?”霜紫瞧見扔在一旁的大紅蓋頭,忙上前,一臉焦急的要蓋回去。
“行了,放著,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江昭月一個眼刀過去,霜紫立刻停下了動作。
她不喜歡看不見前路的感覺,蓋頭這種東西,她並不喜歡,更不想時刻蓋在頭上。
“小姐......”霜紫想說新婚之夜不蓋蓋頭不吉利之類的話,瞥見小姐的眼神,又不敢開口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一會兒人到了再蓋上。”江昭月拿起一顆紅棗朝桌上茶杯扔去,沒用,又扔一顆。
“那好吧。”霜紫坐在一旁矮凳上陪著小姐。
霜紫懷里像是揣著什麼東西,猶豫許久,還是紅著臉,將東西拿了出來。
她將一個小冊子遞到江昭月手中,小聲說︰“小姐,有些事沒人教您,奴婢斗膽......”
“看過了。”
霜紫話說的極慢,她話還未說完,江昭月拿起翻了翻,而後又無趣的扔回她懷里,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看、看過了?!”
霜紫面露驚訝。
而後捏緊了拳頭,怒道︰“誰這麼大膽敢給小姐看這種東西?是不是金蝶銀蝶那兩個放肆的?!”
這時金蝶銀蝶不走尋常路,從窗戶翻進來,將兩本圖冊恭敬奉在江昭月面前。
這倆丫頭倒是不臉紅。
“小姐,此乃避火圖,想必也沒人敢給小姐看這種東西,小姐已然成婚,不好不知這些東西,奴婢們放肆了。”
二人的想法與霜紫一樣,小姐成婚,也沒個大人跟她說,他們這些奴婢實在是心疼小姐。
江昭月都懶得看了,一臉嫌棄︰“行了行了,都收起來吧,我早看過了。”
金蝶銀蝶亦是驚道︰“小姐看過了?誰敢給小姐看這種東西?奴婢們一定叫那人好看!”
“對,一定要讓那人好看,小姐一心只有銀子,哪里知道這些俗事......”
霜紫一臉憤慨,不是這二人,還會是誰?
“裝,再裝。”
江昭月瞧著金蝶銀蝶二人,她不信這二人不知道她偷偷看過江玉凝陷害林詩瑤的那本春宮圖。
二人訕訕的笑笑︰“那不是,那日時間緊迫,想必小姐也沒看清楚。”
“行了,出去吧。”
“是,小姐。”二人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
霜紫不明白了,一心只有銀子的小姐,怎麼可能看過這種東西?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傳來。
燕雲侯夫人神神秘秘的走了進來,從袖中掏出一本圖冊。
燕雲侯夫人還未開口,江昭月已經知道是什麼了。
“又是那種圖冊?”
燕雲侯夫人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縣主這就猜出來了?我與縣主也是有緣呢。”
江昭月猛地拍了一下自個兒額頭。
合著她大婚之日,這些夫人小姐的,一個個都帶著春宮圖來赴宴?
膽子也是夠大的。
“縣主放心,我藏得很好,不會叫他人發現,再說,也沒人敢在縣主和王爺的大婚上鬧事。”燕雲侯夫人拍著胸口道。
“不用了,真不用了,有這閑工夫,不如多隨點禮,不過還是謝夫人,勞夫人掛心了。”江昭月道。
燕雲侯夫人猶豫了許久,又說︰“縣主,您母親晌午在王府門口暈倒,承玨那孩子已將人送到醫館去了,現在還在醫館躺著,您要不要......去看看?”
“您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您跟她,不是死對頭嗎?”江昭月面無波瀾,好像燕雲侯夫人說的是一個無關之人。
“我們,曾經也是關系最好的手帕交,縣主,到底是您的生身母親,您就真的不去看看她嗎?”
“我曾經給過她機會,她不珍惜,怨不得人。行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您請出去吧。”江昭月開口趕人。
燕雲侯夫人嘆息著離去。
沈佩蓉啊沈佩蓉,當初既認出誰才是親生女兒,就不該為了一個養女,傷了親生女兒的心。
她也能想象到,當初江昭月那孩子孤立無援,所有人都向著霸佔她身份的江玉凝,包括自己的生身母親。
那時那孩子該有多無助、多失落、多失望啊。
到喝合巹酒時,一身尖刺,沒臉沒皮的江昭月,心里才燃起一絲小女兒家的害羞。
“夫妻共舉杯,飲盡合巹酒,恩恩愛愛到白頭......”
在嬤嬤的高聲唱和中。
江昭月與晉王飲盡杯中酒。
紅燭搖曳,一室熱鬧。
透過薄紗制成的大紅蓋頭,江昭月眼帶羞意望入晉王繾綣多情的一雙眼中。
屋內熱鬧散去後,屋中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晉王掀開床單,用內力將床單下鋪著的干果悉數掃落。
“你這是做什麼?扔地上多可惜,還能吃呢,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江昭月見那些吃的落在地上,十分可惜。
“哦?本王怎麼听說有人當暗器扔著玩兒?”
“......”
晉王牽著江昭月到床邊坐下,親手掀開她頭上蓋頭。
“不喜歡,就不戴。”
“先前怎麼不說?這都戴多久了。”
“人太多,不喜歡別人看你。”
江昭月听著他勾人的聲線,竟從心中生出些緊張來,她已經太久不知道什麼叫緊張。
她被一層尖刺,包裹的嚴嚴實實。
像是從心底生出的繭,隔絕了她對外界情緒的感知。
而此時,听著男人繾綣誘人的聲音,她渾身的尖刺一點點脫落。
屬于少女應有的一切情緒,心動、害羞、緊張、悸動等等,悉數找回。
“蕭振廷......唔......”
大紅帳幔放下,搖曳的火光吞噬一切聲音。
沈府。
沈佩蓉躺在床上,神情呆滯。
“母親,您就喝一口吧,兒子擔心您。”江承玨端著一碗藥,一勺一勺的喂母親喝。
沈佩蓉雙目布滿血絲,眼中失去了往常的色彩。
“對不起......月兒......我的月兒......母親對不起你......”
“我的月兒......我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