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森林中的精靈來說,余步二人的突然闖入,算是外敵入侵,當即惹來大量精靈的圍堵。
余步二人剛剛還沉浸在五彩斑斕的美景之中,片刻功夫卻是惹來數以千計的精靈,而且一個個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輪番攻擊二人的架勢。
余步連忙擺手示意,並且說道,“等等!等等!我們沒有惡意,我們是來尋人的!”
其中一位精靈,扇動著背後的翅膀,緩緩靠近幾步,用標準的羅馬語回應余步,問道,“你們到底找誰?”
據說,精靈大多擁有著遠超普通人類的智慧,其中一些精靈能夠熟練掌握整個歐洲大陸的所有語言,包括一些人種稀少語言類別迥異的小散部落,眼下的這位應該就是了。
余步立刻回答,說道,“是我的老師,她…她這里有個疤!”
直到現在,余步這才有些愕然的發現,居然還不知道師尊的名諱,支支吾吾之中,只能向對方描繪,師尊的額頭位置有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坑洞,並且向著四周蔓延出數道裂紋。
“大祭司?”
余步能夠確切的感知到,師尊就在這精靈森林之中,而有著她那樣形象的,怕是只有一人,很快對方便是有了對應的角色。
余步了解過,所謂祭司乃是負責祭典、祭拜神靈的代理人或者說是主持人,而所謂的大祭司,則是這些祭司的統領,看來,師尊在這精靈之中,擁有著不小的地位。
不過相比于她的身份余步更加在意她的境況,當即有些激動的問道,“她在何處?可否領我前去見面?”
相比于余步的激動,眾位精靈卻是個個緊張起來,紛紛緊了緊手中的兵刃,竟是清一色的弓箭,只是相比于余步往日所見的弓箭大有不同,看其架勢,似是余步稍有異動,就會一齊發出箭羽,非得把他們二人扎成馬蜂窩。
很顯然,涉及到他們的大祭司,就等于涉及到了他們整個精靈森林的安危,余步不難判斷,師尊應該正處在什麼核心要地,她的安危便是影響他們整個精靈一族。
知道他們的戒意,余步當即翻掌取出那塊魂玉,並且解釋道,“大家莫要緊張,我真的是她的弟子,這枚魂玉便可作證!”
近段時間,余步了解到,這塊魂玉乃是他們歐洲大陸上特有的寶石,它本身的特點便是能夠牽引吸納甚至煉化虛空之中的靈魂之力,包括裹挾其中的法則符文,也難怪十一師姐胸懷此玉,擁有著那般經天緯地的靈魂造詣。
不出意外的話,這塊魂玉乃是師尊所授,而且居然同師尊之間有著特別的牽引,也說明,這魂玉之中有著師尊留下的氣息,只要他們精靈一族,有人能夠探知出來師尊熟悉的氣息,就能證明兩者之間的關系。
“命魂神晶?”
果然,不是一個兩個精靈,幾乎所有在場的精靈皆是認出了這一枚魂玉,並且說出一個令余步心頭一跳的名字,無論是涉及到命魂還是神晶,都是非同一般的東西。
光從名字就能發現,這魂玉,應該涉及到一個人的命魂,而且與“神”掛邊,定是了不得的東西。
對方認出來,余步本該是要高興的,卻是不自覺的皺起眉頭,腦海中頓時有著種種疑慮浮現,只是當下不好驗證,也沒有時間梳理分析,而是直接開口問道,“現在可以相信我說的話了嗎?可以帶我去見她了嗎?”
這一刻,余步全身的氣場全開,如果對方還不相信的話,余步很有可能要強勢出手,先鎮壓了他們,要麼跟著魂玉的氣息直接硬闖,要麼,鉗制一人要他領路。
感知到余步身上強大的氣息,所有精靈們一個個如墜冰窖,那背後撲扇的翅膀皆是猛然凝滯,包括整個身體皆是定在虛空,像是遭受了強大的法則壓制。
不只是他們,就是跟隨余步半年多的伊芙琳,此刻也是誠惶誠恐,從未見過這般強悍的老師,心中對于老師的判斷與認知,又有了一次翻天覆地的攀升。
“您是余步聖尊?”
戰戰兢兢之中,一位精靈甚是有些激動的問道,很顯然他是听聞過余步的大名,當然,這一定是師尊轉告他們的,也定然告知,余步總會出現這里。
想來,師尊還為他們詳細描述了余步的一些特征,比如東方人的面孔,還比如眼下展現的強大氣場。
余步聞言,當即眉頭輕挑,倒是有些意外,不過這“聖尊”的稱謂是不是有些過了,而且,還是屬于東方人的尊稱。
當然,這些所謂客套的尊稱,對于余步來說沒有什麼要緊,眼下種種跡象表明,師尊似乎有著特別的麻煩,當即說道,“既然認出我來,那還請抓緊帶路吧!”
說著余步立刻撤去氣場壓迫,而且當先向著魂玉感知的方向掠去,其中一眾精靈雖然誠惶誠恐,但還是迅疾跟上余步的身影,更是有著數位相對氣息強橫的精靈,全力撲扇著背後的翅膀,趕至余步的身側,並且拿出向導的姿態。
隨著越發深入精靈的領地,余步便能越發清晰的感知到師尊的氣息,甚至不再需要魂玉的指引,僅憑自身的靈魂之力都能探查到。
也自從余步的靈魂之力,探查到師尊身影之時,余步整個人的身軀在虛空之中猛然僵硬,愣是以他的修為境界,也險些直接當空墜落。
那是一片冰與火交織的空間,猶如萬年冰川一樣的白色大山,橫亙師尊的面門之前,而凶猛的火焰,覆蓋包裹著整個大山,勢要將這萬年不化的冰山融化,卻在彼此交融的地方,惹起滾滾的水汽。
水汽時而凝結時而分化,在冰火兩種能量的交織之下,劇烈翻滾涌動,攪得那一片虛空都是扭曲的,而師尊就佇立在這扭曲的虛空之中,承受著那詭異的撕扯之力,還要承受各種形態的水汽沖擊,宛若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上的一葉扁舟,隨著浪潮沉澱起伏,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這只是視覺的沖擊,然而,余步可以想象,那極致冰寒和極致火熱,對于肉身的刺激,才是最恐怖的,縱使師尊實力不俗,也一定是飽經折磨、遍體鱗傷。
當即氣息暴涌,宛若一顆突然彈射出去的炮彈,余步身後直接帶起凶猛的音爆氣浪,眨眼之間便是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靠的近了,余步這才發現,師尊所在的空間,乃是一個巨大的光陣,卻是隱于精靈森林五彩斑斕的極光之中,從外表看風平浪靜,即使將耳朵貼在其上,也完全听不到其中的一絲聲響,然而,靈魂之力探入其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驚天動地驚濤駭浪,宛若一片煉獄。
沒有任何遲疑,余步直接越過光陣探入“煉獄”之中,繼而立刻感知到“煉獄”的可怕之處,縱使做好了一定的防範,依然感覺撞擊在了噴涌的氣浪之上,宛若一個普通人,迎面撲進狂風呼嘯的山谷,差一些直接被震飛。
“師父!我來了!”
頂著壓力,余步艱難前行,緩慢靠近師尊的過程中,靈魂之力有些顫顫巍巍的傳音,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一段時間以來,師尊究竟經歷了什麼。
虧他還以為,師尊並沒有什麼危險,以至于耽擱了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才好不容易尋到此處。
一年啊!
這麼長時間,一直在這樣的“煉獄”之中,承受著這樣的煎熬,縱使是精神力再過強大,怕是也被折損的枯竭透支,繼而憑借不屈的意志硬抗。
在他的感知之中,師尊已然不復往日給他留下的印象,曾經,只要看到師尊,就感覺內心十分安寧,總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麼能夠擊潰師尊的防線,也總認為,師尊能夠應付這世間所有的危難。
然而,此刻師尊的背影,宛若深秋樹梢之上,一片即將墜落的枯葉,隨風搖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將無聲的隕落,匯入下方數之不盡的殘枝爛葉之中,為秋的蕭瑟再添一絲寂寥。
回應余步的,則是師尊的三連問,第一問,“你是晉升到宗師之境了嗎?”
余步搖頭回應,“還沒有,師父!”
第二問,“那你來做什麼?”
余步遵從內心,如實回應,“我…擔心您的安危,眾位師姐也很牽掛!”
第三問,“我重要,還是天下蒼生重要?”
余步想也不想,便是回應師尊,“都重要,誠然天下蒼生不能不顧,但是師父您也不能不管,如果連我們的恩師都要舍棄,我們的修行又有何意義,就算拯救了全天下,卻未能保住師父,我們……”
“住嘴!”
似乎余步的回答不能讓師尊滿意,後者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對他發火,“你以為聖殿犧牲的那些人,是因為什麼?個人的利益嗎?兒女情長嗎?”
“退出去!等你晉升宗師之境再來,否則,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似乎懶得更多解釋,實際上是因為太過虛弱,不想讓余步瞧出端倪,直接下了逐客令。
余步卻是第一次忤逆師尊的命令,沒有任何言語,只是搖了搖頭,繼而身影一縱便是到了師尊的身後,然後一把拉住她的皓腕,轉身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