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腳步聲,薄從懷停筆直腰轉頭,眸中含笑,“舍得起床了?”
我心里很亂,盡可能自然地勾起笑容,但是可能還是有些勉強,因為我看到薄從懷的眸光一斂。
我的腦子高速轉動,突然想到了今早和程文欣打的電話,靈光一現,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撲通坐到了薄從懷對面,
“哎呀,都是叫欣欣鬧得。”
薄從懷放下筆,一臉關切,“怎麼了?”
我絞盡腦汁地編,盡可能讓自己的話听起來合乎常理,
“她嘛,最近談了一個曖昧對象,結果人家斷崖冷暴力她,今早給我打了好久的電話,听著好像很受傷。”
薄從懷是知道我上午和程文欣打電話聊天的,所以並沒有多懷疑,
“要不派我們帥管家去安慰安慰她受傷的小心靈?”
我勉強笑了笑,“你可別出餿主意了,這次是真的,我看欣欣的樣子是真受傷了。”
“哦”,薄從懷低下頭,似乎是不太感興趣。
我看著他的樣子,繼續騙,“我下午也沒事,陪她出去散心聊天吧。”
薄從懷眯起眼楮笑,“好啊,你想去我送你。”
我跟著笑著點頭,只是笑容里大多都是虛假,還好薄從懷注意力馬上又轉移回面前的圖紙上,沒有過多注意到。
下午,薄從懷驅車將我送到程文欣家樓下,千叮萬囑,最後才在我的再三驅趕之下返回了盼尋院。
我暗中觀察,確認他是真的離開了之後才走出小區。
站在路邊,我掏出藏在身上的信封,想要再仔細研究一下照片,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線索。
我看得仔細,沒有注意到身邊走過一個人,站得不穩,向後邁出一步,竟和那人撞到了一起。
手中的照片脫手落地,我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彎下腰去撿,那人也彎下腰,快我一步撿起來照片。
我這才和他對視,卻是愣住。
對方一頭白金色的頭發,發型剪得很有層次,只是被風吹的有些凌亂,但是臉卻是白淨,顯出一種干淨清爽的少年感。
有什麼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總覺得面前這人似曾相識,但是又實在想不起來,連帶著腦中閃過的那一瞬靈光也沒有抓住。
少年將照片遞給我,看我一直打量他,禮貌地展開笑容,“不好意思撞到你。”
我接過照片,懵懂地搖搖頭,“是我沒站穩,該是我說不好意思。”
少年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目光深邃地看著我,過了片刻才再次開口,
“冒昧地說,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我看你很眼熟。”
我心說好巧,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奐脊和小雲,所以搖搖頭說道,“應該沒有見過吧。”
少年沒有多說什麼,微笑點了點頭,雙手插到大衣口袋,身子朝著一邊側了側,“再見。”
我的思緒幾乎是瞬間就回到了手中的照片上,所以對于少年的告別也敷衍著應付過去,完全沒有注意少年的離開和離開時看我的目光。
兩張照片相比,小雲的那張顯露周圍環境的因素似乎更多一些。
能看出他們所在的位置環境十分幽暗,身後被虛化的應該是一面破敗髒污的牆,牆根處是一灘泥污。
地面是水泥地,沒有其他任何物品,但是能看出地面濕漉漉的。
潮濕,昏暗,破舊。
我咬住下唇,手指撫摸上照片中小雲的臉,突然一幅畫面在我面前呈現。
頭頂是一閃一閃的燈光,照得人眼前一陣眩暈,“我”被暴力拖拽到一個角落,牆根有一處隱秘的老鼠洞,其中的老鼠受到驚嚇四散逃離。
隨後是耳畔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尖銳得如同一把尖刀劃過耳膜,是有人拖來一把鐵質椅子。
伴隨著小雲低低的哭聲,還有斷斷續續的“奐脊姐姐”。
再然後是一片混亂,然後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在“我”面前出現,全身沒有一處皮膚暴露在外面,非常神秘。
面具人拿起一個機器,調試一番後對著“我”舉起,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清脆的“ 嚓”聲留在尚存的意識中。
我喘著粗氣,終于從情景中醒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剛剛應該是小雲被綁架拍下照片之前的經歷。
我又將手指撫摸上另一張照片上奐脊的面孔,瞬間感到周身一片潮濕的冰冷。
頭頂一陣沉重的鐵鏈聲,“我”抬起頭,看到兩個同樣戴著面具的神秘人正在將關著“我”的水箱鎖起來。
“我”在度過一瞬的慌張之後,開始計劃反擊的對策,但是周圍涌動的水流讓“我”感到一陣心慌。
“我”嘗試著雙手結印凝出靈力,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我”身上的所有法力似乎在這一瞬間完全消失了。
隨後“我”透過水箱透明的箱壁看到面前站了一個戴面具的神秘人,“我”警惕又疑惑地將手掌貼上水箱,一陣白光之後,萬籟俱寂。
我仰起頭看天,冬末初春的天空感覺距離很遠,一片雲彩都沒有,藍的讓人感到眩暈。
我手指捻著兩張照片,感覺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我甚至都拿不準奐脊和小雲兩人是否還在漢山界內。
而就算她們還在漢山。漢山這麼大,我只身一人應該去哪里找她們呢?
閉上眼楮,零碎的畫面閃現在眼前,是剛剛兩個畫面的一些片段。
我能清晰地看到破舊的牆壁,潮濕的地面,幽暗的環境,和通體黑色毫無生氣的神秘面具人。
和我之前猜想的差不多,還有沒有其他更有用的線索……
突然,一道靈光乍現,畫面定格,我努力地去辨認,似乎在一片混亂之中看到對面牆壁上的幾個大字。
字是大紅色的,但是表面蒙了一層灰塵,顯得十分破敗。
“漢...什麼...水...廠?”
我拼盡全力回憶辨認,將那一晃而過的畫面在腦中無限放大。
“漢民水廠”,身後突然響起一個人的聲音,彌補了我的答案。
我猛地轉過頭,看到那個白金色的腦袋下,少年干淨面龐上比陽光還要和煦耀眼的笑容,
“你要去這里嗎?我有車可以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