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光在薄從懷心中轉瞬即逝,下一秒,程文欣發來的消息全部展現在他面前。
道歉的話語佔據大半,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沈玉訴送給她的木偶臉無緣無故被劃爛了。
沿著兩側嘴角向上,一直到耳根,她精心準備的禮物變成了一個恐怖駭人的木偶娃娃。
薄從懷呼出一口氣,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陳最將周舒之引了進來。
周舒之站在門口頓了頓,再次確認了這是薄從懷和沈玉訴的房間,在陳最的再三邀請之下才邁出了腿。
房間內床榻邊開著小燈,那是薄從懷給沈玉訴起夜準備的,是她最喜歡的動畫形象。
周舒之舔了舔嘴唇,聞到了空氣里非常輕微的血腥味和中藥味。
薄從懷背對著他們坐在床榻邊,低著頭。
陳最沖著周舒之使了個眼色,然後走到薄從懷身後,小聲提醒,“他來了。”
薄從懷吸了口氣,緩緩抬起頭,“周舒之。”
周舒之“嗯”了一聲,因為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玉訴,不過沒有看得很清,直覺告訴他,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訴訴,被...”,薄從懷噤了聲,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
周舒之又向前走了幾步,越靠近床榻,血腥味和中藥味越重,他不自覺地皺了眉,“發生了什麼?”
薄從懷沉默,一只腿伸出去,腳尖輕輕踢了踢一旁的垃圾桶,“是這把刀。”
“刀?!”
周舒之走到垃圾桶前,低頭看到了里面的匕首,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玉訴……”
陳最跟他說了事情的經過,著重強調了沈玉訴是在劇院中被刺傷的,而且刀刺入的地方是心髒。
周舒之沉了面孔,“我去查。”
“等等”,薄從懷叫住他,然後把沈玉訴的手機遞給他,上面正是程文欣發來的消息。
看到“木偶”兩個字,周舒之眸光一緊,“你懷疑,木偶?”
薄從懷的聲音听起來十分無力,“其實我剛看到那個盒子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但是當時我以為是自己想太多。”
周舒之點了點頭,將手機遞了回去,“好,我去查。”
轉身離開之前,周舒之看著薄從懷的背影,“玉訴……”
“還活著。”
然後他松了口氣,走了出去。
薄從懷听著腳步聲的確遠了,輕聲呼喚了陳最,“我覺得事情並非這麼簡單。”
陳最站在一旁,抿著唇。
薄從懷的額頭抵在沈玉訴手背的虎口處,“陳最,你知道去南憂島的路嗎?”
陳最沉吟片刻,“你要找誰?”
薄從懷剛想說話,突然感應到什麼地一抬頭,轉了話鋒,“陳最,門口有人來了。”
來的人是胡珂,準確來說,是怒氣沖沖的胡珂,直奔後院而來,陳最根本攔不住他。
沖進後院,胡珂的怒吼聲傳入薄從懷的耳朵里,“他媽的,薄從…”
一只手抵在他的咽喉,是薄從懷,他的面容慢慢從門後出現,眼眸之中滿是冰冷。
胡珂噎了一下,針鋒相對地緊盯他的眼楮,嘴角扯起譏諷的弧度,手握住了薄從懷的手腕,“滅口?”
薄從懷的手臂用力,將胡珂推下台階,“你太吵了。”
胡珂向後退出幾步,然後毫不停歇,揮拳攻擊。
最原始,最野性的攻擊方式。
薄從懷沒躲,他的手掌包裹了胡珂的拳頭,卸了他的力氣。
胡珂不服氣地想再上前,一道亮光從薄從懷指尖游蕩而出,轉眼間,他的雙手被牢牢束縛在身後。
胡珂掙扎了幾下,沒有任何作用,面上的怒氣更盛。
薄從懷睨著他,陳最的聲音響起,“你發什麼神經?”
胡珂怒極反笑,“我倒想問問你,你和你那個金屋藏嬌,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薄從懷面無表情,“听不懂。”
胡珂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嘶吼,“我哥已經吐血昏迷一整天了!”
薄從懷的眉心微動,胡鄰昏迷了,在這個節骨眼上?
巧合?
陳最雙手環抱站在薄從懷身邊,也跟著居高臨下地看著胡珂,“和盼尋院有啥關系?”
“把那死女人叫出來對峙!”
下一秒,薄從懷緊緊捏著胡珂的面頰,“嘴巴干淨一點,要不我剝了你的皮。”
胡珂使勁甩著腦袋,將薄從懷的手甩開,“你敢說不是你們動的手腳?”
陳最上前一步,腰板挺得很直,“有什麼不敢的!”
“裝傻是吧?”
陳最回懟,“我看你是染了狂犬癥了,到這撒潑!”
“你敢說你不知道,我哥和那女人之間連著血契?!”
陳最“呃”了一下,他確實不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不代表薄從懷不知道。
胡珂的眼楮死死盯著薄從懷,薄從懷則是眯了眯眼楮,“說清楚。”
胡珂雙手動彈不得,氣得失去理智,破口大罵。
薄從懷見暫時問不出什麼有用信息,轉身回了房間。
面對著昏迷的沈玉訴,薄從懷捋清了原委——
胡鄰和沈玉訴建立了血契,所以她受傷昏迷,導致了胡鄰的昏迷。
狐族的血契,不是需要通過指尖血來祭拜嗎?
在他的記憶里,沒見過沈玉訴有刺破手指祭拜的動作,也沒听她提過血契的事情。
但是看胡珂的樣子,似乎又不是烏龍。
胡珂還在門外大罵著,陳最插著空回懟,綿里藏針,更是將胡珂氣得發瘋。
薄從懷雙手攏起沈玉訴的手,將她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他好累,他的思緒是混亂的一團,根本無從下手去理清。
“訴訴,我該怎麼辦?”
他的語氣像個找不到家的小孩,手卻握得更緊。
在靠近床內的另一側,沈玉訴的手指動了動,幅度十分輕微,幾乎沒有。
半個小時之後,門外安靜了,胡珂不罵了。
薄從懷再次走出門,胡珂口干舌燥,嘴唇都白了,卻還是翻著眼皮向上看他,“松開我。”
“血契是怎麼回事?”
胡珂眯了眼楮,滿是譏諷神色,“別裝了。”
薄從懷沒有閑心跟他斗嘴,“你哥昏迷的原因,是因為訴訴被刺傷了,此刻她也昏迷不醒。”
胡珂靜了一瞬,是在考量薄從懷話語的真實性。
“所以,血契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