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屏幕的光反射到鏡片上,周舒之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這笑他也毫無察覺,但實在真心。
對話框長久沒有響動,他十分耐心地等著,手指在手機側邊輕輕敲打,和他的心跳同了頻。
會議桌上的其他人大氣不敢喘,都在暗戳戳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雙雙對視,眾人都是好奇又不敢好奇。
他是領導者,是掌權者,是決策者,他不說繼續是沒有人敢出言打斷他的。
而周舒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小小的一寸屏幕上,更嚴格來說,是屏幕對面的那個女孩。
記不清多久沒有和她聯系了,上次見她,她還是病懨懨的模樣,揪住他的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會議室中沒有時鐘,但是他似乎能听到秒針“滴滴”轉動的聲音。
離開學校踏進商界已經大半年的時間,他雷厲風行,將近乎被叔輩敗盡的企業力挽狂瀾。
不僅是拯救,更是重生,他在商界的手段總是讓人聞風喪膽。
這樣一個人,也算是兩面的吧。
對待沈玉訴,他總是有無盡的耐心和溫柔,盡管她總是對他十分客氣。
縴長的手指抬了抬金絲眼鏡的鏡框,他有些小緊張,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他敲打屏幕,輸入了一條消息。
試探著,緩慢靠近。
他是個極其自律克制的人,他明白成年人之間的社交規則,他自然也明白對方的沉默代表了什麼。
“只這一次,就這一次。”
他這樣想著,又縱容了自己一次。
騙人的是他,被騙的也是他。
……
周舒之的話讓我陷入沉思,好似之前我們之間還沒有這樣疏遠,但程文欣的推測總是讓我有所顧忌。
“叮咚”一聲將我從思緒中拉回,我低頭看了看手機,與此同時,薄從懷的嗓音從我頭頂響起,“訴訴,看什麼呢?”
我一個激靈,條件反射一般,手中手機掉落向下。
薄從懷眼疾手快彎腰撿住,手指誤觸到屏幕,一陣語音提示音響起,緊接著是一道溫潤的男聲,“玉訴?”
我接回手機,猜測是薄從懷不小心給周舒之撥過去了語音通話。
沒听到我這邊的回應,周舒之又柔聲詢問,“玉訴,是你嗎?”
我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找補道,“舒之學長,是我。”
听到我的聲音,對面頓了頓,然後明顯歡快了幾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舉著手機,抬眸去看薄從懷,他則是一臉淡然,垂眸看著我,面上並無波瀾。
周舒之接著說,“有什麼困難煩惱都可以和我暢所欲言,有我能夠幫忙的我一定盡力。”
我有些啞然,“沒什麼的......”
周舒之又頓了頓,並沒有繼續追問不休,很有分寸感地收了話鋒,“好,那你早些休息。”
我松了口氣,立馬道別,周舒之快速補充,“玉訴,我希望...你我相處,不要有太多壓力。”
我頓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舒之學長?”
周舒之輕笑一聲,“我的意思是,希望你把我當成一個哥哥看待,有任何煩惱,都可以找我傾訴,別擔心會給我造成不便。”
“哦...”,看來是我想多了,“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我發現小雲和奐脊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後院,現下只剩下我和薄從懷相對而望。
我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將手機放在一邊,沖薄從懷笑。
薄從懷坐在我身邊,摟住我的肩膀,同樣笑著說,“給你添麻煩了。”
我學著他平時的樣子去勾他的鼻尖,“你也知道。”
薄從懷摟緊我,我們二人窩在秋千里搖搖晃晃地抬頭看月亮,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我的頭靠在薄從懷的肩膀,“今天月亮真圓。”
“是啊,快到十五了。”
我抓過他的一只手把弄,他的指骨縴長,指節分明,指甲利落干淨地簡短,很符合我這個手控的審美。
哦不,薄從懷的一切就是我的審美,我從來沒見過比他還要俊美帥氣的人。
記得以前在網上沖浪時看過一句話——當一個人美到了極致,便是男相女相皆宜。
薄從懷便是這樣一個美到了極致的人。
想到他如此貌美,若是一個女子……
“撲哧”一聲笑出聲,我腦中的薄從懷男扮女裝的模樣實在好笑。
薄從懷低頭看我,“想到了什麼?”
而我卻是支支吾吾不敢回答,這樣的臆想還是不讓他知道最好。
生硬地繞開了話題,我收了笑意,問道,“我听欣欣說我們換了老師,是你做的?”
薄從懷收回目光繼續看月,同時不假思索地承認,“是。”
我試探著道出心中猜測,“是...舒之學長做的?”
薄從懷有些意外地一挑眉,“你怎麼知道?他告訴你的?”
我搖頭,“沒有。我只是想,你在人界本就與其他人不相熟,這樣的事,自然不會是你親自去做。”
薄從懷勾唇一笑,語氣有些傲嬌,“你是覺得你夫君沒有這樣的能力嘍?”
我看著他笑,目光深情且誠懇,“我從來都不會去懷疑你的能力。”
薄從懷與我對視,然後舔了舔嘴唇,低頭用額頭輕輕一撞我的額頭,“小騙子,我的性情都讓你摸透了。”
我閉了閉眼,“誰說我是騙子,我說的難道不真誠嗎?”
薄從懷笑著凝視我,“我是不想你受委屈的,就算今天她沒有對你動手,我也會讓周舒之把她調走。”
我抬手將鬢邊碎發別到耳後,“她在那又不會礙著我什麼。”
薄從懷又將我摟進懷中,“有一點威脅都不行。”
我垂眸看著我倆相握的手,我的手比他小了整整一圈,看起來像孩童,“宮念她...為什麼對鳴訴玉感興趣?”
薄從懷頓了頓,“我不知道,不論是為什麼。”
我知道薄從懷對待別人並不會心軟,所以很好奇他會對宮念做什麼。
是好奇也是擔心,因為我本意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將她調走便好了,我學校盼尋院兩點一線,平時不會落單,她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我動手。”
薄從懷無奈地一勾我的鼻尖,“小傻子,今天不就是光天化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