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接到回京城的消息後就有些郁悶了。
這一年他也有試探的上了折子，要漢帝關心下邊關的，只是都石沉大海。
但是漢帝雖然沒有回復他的建議，大大小小的賞賜確是不缺的。
在外人看來，葉家的恩寵是長盛不衰的，葉家是特殊的。
只是老爺子看著那些獎勵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老爺子總有一些落差，不應該是這樣的，當初他和先帝不是這樣的。
先帝不會無視他的建議，也不會頻繁的大張旗鼓的給他賞賜。
反而別人都有的時候他都有可能沒有，那是從小玩鬧到大的感情。
而本來老爺子已經消停了，不打算再往京城遞折子了。
沒想到漢帝現在要他回去了。
如果是之前，老爺子也就無所謂直接打包就走了，現在老爺子就有點躊躇了。
老爺子抬頭看了眼不遠處頂著烈日訓練的葉羽，又看了看葉羽前邊站立的易夜。
看著這兩位，老爺子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這兩位都是定時炸彈，京城不比南洲，回去了真的不會出事嗎？
老爺子開始後悔沒有拘著點眼前的兩位了，這兩個的話題真的是太刑了。
“爺爺，你干嘛嘆氣？”訓練完成的葉羽，直接拿起來水就過來了。
“哎，算了，回吧一起回。”老爺子看著陽光的葉羽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難道要說怕帶葉羽這孩子回去，給全族帶個滅頂隱患嗎？
老爺子牙都有點疼了，都是愁的。
君亦看著老爺子的表現，嘴角微微揚起。
老爺子這一年是真的挺好玩的，不過這樣也好。
心態好點才能長命百歲，才能不被後邊的變動嚇到。
“陛下都讓我們回去了，肯定要回去的呀。”葉羽撓撓頭，眼里還有過壞笑，這有什麼好糾結的。
老爺子瞪了一眼葉羽，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回去。
更何況陛下的理由真的不是他能拒絕的。
再說了正常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拒絕天子的傳喚，除非生了反心。
現在回去，剛好可以趕上陛下壽辰的。
閑賦在家的他也是要回去祝賀，而且如今來南洲的使者也傳達了陛下的關心。
陛下說了，京城來了個神醫，現在有更好的條件可以調理他的身體。
當初他來南洲，是因為這兒溫潤比較適合養老，但是醫者確實比不上京城的，
再說了，這一次漢帝也關心起小羽的情況了。
說的都是些暖心的話，就等小羽立起來，執掌葉家軍，再成為漢王朝的保護神呢。
這漢帝打的感情牌，老爺子屬實不好意思讓小羽待在南洲。
“爺爺你擔心什麼？我又不傻，”葉羽接到了自家爺爺的白眼也不在意，而是笑嘻嘻的坐在老爺子身邊。
爺爺這一年的變化他都是知道的，他是年紀小，但是不是傻子。
夫子沒來之前，其實他就知道一些的，夫子來了後，他就更懂了。
爺爺只知道他在京城的時候懂事，還把他當小孩子。
但他可不是，他看得懂的。
而且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漢帝不是那麼喜歡他，也不是真的關心爺爺的。
還有爺爺的身體情況，沒人願意跟他說。
但是他也不會真的以為爺爺真的是年紀大了才不能在邊關待著。
他只是沒想到會是中毒，要不是夫子跟他說了，他還一直以為爺爺受暗傷沒有好的。
嘻嘻，爺爺這一年肯定是因為他和夫子的膽大妄為而心驚膽戰。
爺爺就怕他們在京城也這樣子然後被發現了。
但是怎麼可能，在南洲這兒他們是十分安全的。
葉家就只有幾個粗使丫頭，還有一個管家和趙鵬伯伯，其他的都是爺爺的暗衛。
南洲的家是最安全的，所以他和夫子也比較隨意。
而之後去了京城，他和夫子絕對閉口不談，之前的那些書也會妥善安排的，也不會留在這里。
葉羽說完，還有些搞笑的比劃了幾下，直接把老爺子看樂了。
“小羽？你還不夠傻嗎？”老爺子嘿了一聲，開始翻開小本本說了葉羽的蠢事。
“我哪里傻了？”說到這個，葉羽就精神了，夫子都說他聰慧！
葉羽自認天下就沒有比他更聰明的了，夫子都說他去科考都可以成為最年輕的秀才的！
“不知道是哪個傻小子，前段日子葉家槍法第十式耍的跟打狗棒一樣！”老爺子眉頭一挑，憋著笑說了出來。
實在是自家小羽那次的操作讓他大開眼界了。
不過老爺子心底里還是有些嘀咕的，他之前也沒教小羽第六式後邊的呀。
這一年單看他耍一遍，小羽就無師自通了？
還是說某個夫子又一點就通了？
“！！！”葉羽卻不可置信的望著老爺子，不是說不說這件事情了嗎？
他之前都拿好東西堵住爺爺的嘴了，爺爺都嗯嗯嗯的答應他不會再說了。
結果現在又說出來，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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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他就是大意了！那次用的是夫子的長槍。
夫子那把槍好重，比尋常的重好多。
他都挑刺不起來，能扛起來就不錯了！能弄出打狗棒法不也是天賦異稟嗎？
“不理你了，我去收拾東西。”葉羽選擇性逃避，直接跑了。
他一點都不想跟自家爺爺說話了。
“去去去，自己收拾去。”老爺子還嫌小羽不夠惱怒，開始添油加醋。
葉羽听著速度越來越快了。
他是知道要回一趟京城的，而且想到夫子跟他說的東西。
葉羽是一點都不抵觸京城，甚至還有些興奮。
老爺子看著落荒而逃的葉羽，不由的笑了出來。
“臭小子，”老爺子也不郁悶了，拍了拍手站起來，結果就看到一旁的君亦滿臉笑意。
“易夜呀，我家小羽的意思是他一直在藏拙是吧？”老爺子回想了一下剛剛葉羽的話，突然靈光一閃。
合著這一年，這兩師徒都是做給他看的。
虧他每天提心吊膽的，就怕這兩位給他來個大的。
老爺子都覺得自己的頭發因為他們兩個掉了一大半了。
“小羽一直都很聰慧，”君亦說起葉羽都有些自豪了。
他很喜歡小羽這個孩子，無師自通，又有足夠的情商，還能換位思考。
葉羽知道老爺子不願意听到皇室的壞話，也不願意葉家和皇室的感情有所破壞。
所以葉羽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前是沒有跟老爺子說過的。
哪怕是前世也是在幾年後的形勢越發不對的時候，葉羽才跟老爺子提過幾嘴。
只是那時候老爺子還是被皇室蒙蔽了眼楮。
等到無法承受的結果傳來後，老爺子才終于看清。
“嗯嗯嗯，你們師徒都是聰明人。”老爺子惱羞成怒了，開始不理人了，一個人徑直的往前走。
只是拐彎的時候，老爺子還是說了讓君亦哭笑不得的話出來。
“這次沒有兩罐你釀制的美酒過不去了，”
“好，晚上就給伯父你送過去，”君亦捂著嘴，生怕笑了出來。
不過君亦知道老爺子算是徹底擺爛了，對于他和小羽的各種情況都不想管了。
這樣子就挺好的，他也不用多想一些理由來忽悠老爺子了。
而老爺子回了房間，還是有些惆悵的拿起藏起來的虎符。
“老伙計呀，葉家後輩怕是沒有那麼純粹了。”老爺子邊說邊握著虎符上床，他這一輩往上都是遵從皇室的。
他們從來沒有過思考皇室的任何動作背後的意義，也一直都沒有思考過葉家和皇室的關系。
他們葉家只關心邊關的換防和糧食供應，現在小羽卻開始思考這些了。
難道親家所說的，當他們葉家有人注意起了這些，就已經要往最壞的結果了走了是真的嗎？
不過，這一次老爺子在葉羽和皇室中選擇了沉默。
他不會阻止葉羽對皇室警惕，也不會自己參與進去。
老爺子忠誠了一輩子，思想不是短時間能夠糾正過來的。
他能夠默認自家小輩對皇室沒有全然信任就已經是如今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畢竟這個時候，老爺子根本不知道皇室對他們葉家做了什麼。
而表面上皇葉兩家關系還是密不可分的。
再加上葉羽雖然有自己的思考，不再跟皇室保持百分百的親密，那也是忠于漢王朝的。
葉羽還在想著去邊關守護百姓，這種微妙的平衡讓老爺子選擇了擺爛。
“算了，睡覺，小輩有小輩的福分。”老爺子直接躺平，大不了葉家軍被別的軍方頂替。
這樣也好，葉家可以做個快樂的富家翁，沒有那麼多責任了。
一周後，老爺子和君亦他們走上了回京城的道路。
葉羽看了眼南洲州城，心里有過一些不舍，這兒是他最開心的地方了。
“會回來的，”君亦摸了摸葉羽的頭，南洲這邊也算是腹地。
當初建立王朝的時候，皇室是真的和葉家相交莫逆的。
南洲在當時雖然落後，但是資源豐富，努力經營是可以成為僅次于京都的經濟中樞的。
但是就算這樣，這兒還是劃給了葉家。
“嗯，不過夫子，你說要先帶我去邊關的。”葉羽眨巴著眼楮看著君亦，雖然爺爺說他至少要十五歲才能去邊關。
“什麼邊關？”老爺子瞌睡都不打了，直接清醒了。
小羽才十一歲，怎麼就說起邊關了，現在邊關不收小娃娃！
“啊，”葉羽捂住了嘴，忘記了，爺爺還在這里呢。
“別裝了，我都听到了，”老爺子真的是沒眼看葉羽的表演，這孩子就是在通知他。
不然怎麼就在他們三個人的馬車上說這些呢？
“伯父，不是去邊關，只是去游學。”君亦搖頭，當然其中有去邊關的那種游學。
小羽想上戰場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葉羽點頭，嗯嗯，去游學的。
夫子說了，學的再多也沒有真正看到的和實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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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要自己出去走走！夫子要帶他先去各種偏遠地區看看情況，練練手。
“嘶，你們打算啥時候去？”老爺子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他總感覺這次去京城，這兩位很快就會把他撇下走了。
“不會很早，去了京城再過了一兩個月吧。”君亦直接給老爺子的心釘死了。
老爺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君亦和葉羽，“你們就把我放京城，不擔心我一個老頭子安不安全？”
老爺子脫口而出，一說出來自己就有些愣住了。
畢竟他之前一直都覺得京城是很安全的。
“所以夫子說是過一兩個月啦，”葉羽接著補刀，他相信夫子會安排妥當的。
而且京城真的很安全啦，爺爺是絕對不會在京城出事的。
爺爺要是在京城出問題了，這不是打葉家軍和皇室的臉嗎？
再說了讓一個休養的老將軍在京城出事，這漢王朝怕是要抬不起頭了。
“伯父不用擔心，你在京城不會無聊的，”君亦搖頭，他給老爺子找了伴。
他之前的布置的人已經在京城里立足了，而且還有老爺子的熟人也在京城休養了。
他這次只是護送老爺子回京，順便拿點東西。
等過了明面，就可以帶小羽‘離家出走’了。
老爺子無奈的點頭，算了這兩位要干嘛干嘛吧。
而且小羽也沒什麼機會出去玩玩，以後大概也只會看到邊關那一小角的風景。
現在既然有人帶著出去，也是可以的。
之後的路程，老爺子是心寬體胖的，每天都小酌幾杯怡情。
因為有漢帝的軍隊護著，還有葉家自己的護衛，路上都沒有什麼曲折。
到了最後，葉羽更是自己騎了一匹馬，在外邊肆意。
等到了能望到京城的城牆的時候，君亦都能感受到隊伍里的一些騷動。
這些派過來接老爺子的人也是害怕中途出點啥事情的。
現在能在預計的時間里安全到達，確實可以慶祝一下了。
“爺爺，京城到啦。”葉羽策馬並排走在老爺子的馬車旁。
葉羽雖然對京城沒有眷戀感，但是這兒畢竟是他待了十年的地方，多少還是有些觸動的。
“是啊，回來了。”老爺子感嘆，他這一生就在邊關和京城兩地輾轉的。
而南洲剛去一年，就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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