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輛閃爍著刺眼藍光的120急救車,車門猛地拉開,幾名穿著白大褂、神情嚴肅的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下了車。
他們在幾名神色慌張、疑似市委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腳步急促地沖進了賓館大堂,直奔電梯!
“怎麼回事?”
“誰出事了?”
“看方向…好像是領導住的樓層?”
竊竊私語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電梯上行,停在市領導專用的樓層。
當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走廊里已經有不少聞訊而來的工作人員和代表。
只見醫護人員和工作人員徑直沖向唐博川的房間,當然還有吃瓜代表跟著一起。
房門打開。
映入眾人眼簾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唐博川臉色痛苦,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在沙發上。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冷汗,呼吸急促而困難,喉嚨里發出痛苦地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唐書記!”
“快!氧氣!心電監護!”為首的醫生聲音急促而專業,指揮若定。
醫護人員迅速上前,動作麻利地將氧氣面罩扣在唐博川口鼻上,連接便攜式監護儀,屏幕上立刻顯示出不規則的波形。
“血壓急劇升高!心律嚴重不齊!疑似急性心梗前兆!必須立刻送醫院搶救!快!抬上擔架!”
醫生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和緊迫感。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無數雙震驚、擔憂、探尋的目光注視下,唐博川被小心翼翼卻極其迅速地抬上了擔架。
他緊閉雙眼,眉頭緊鎖,身體似乎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氧氣面罩上凝結著霧氣。
擔架被抬出房間,穿過鴉雀無聲的走廊,進入電梯,然後在一路藍光閃爍和警笛長鳴中,被迅速推上了救護車!
“哎呦~哎呦~”
救護車再次拉響淒厲的警笛,風馳電掣般沖出了賓館大院,消失在車流中,只留下身後一片死寂和無數炸了鍋的議論。
消息快速蔓延至整個保康官場。
“唐博川書記在賓館突發急性心梗!情況萬分危急!已被緊急送往省人民醫院搶救!”
“听說是在等待選舉結果的巨大壓力下,身體突然崩潰的。”
“天啊,太突然了!唐書記還那麼年輕…”
“這壓力也太大了,真是…”
這一場突如其來、驚心動魄的“急病”,瞬間改變了整個事件的走向和性質!
面對這一突發重大狀況,大會主席團迅速召開緊急會議。
在洪華的“現場監督”和魯俊敏的沉痛通報下,會議很快形成決議。
市長候選人唐博川同志突發嚴重疾病,無法履行職務,本次市長選舉結果無效。
根據相關規定,休會一天,明天重新進行市長選舉提名和投票。
而這一次,在唐博川“生死未卜”的巨大陰影和“前車之鑒”的壓力下,在省監督組更加嚴密的目光下,提名變得異常“順利”。
這次市長選舉采用了等額選舉,趙孝榮成為唯一的市長候選人。
第二天,選舉程序重啟。
沒有了任何“意外”,也沒有了任何懸念。
趙孝榮同志以超過95的高票,“順利”當選為保康市人民政府市長。
選舉結果公布,會場響起了掌聲,但這掌聲里,似乎少了些熱烈,多了些心照不宣的復雜意味。
幾天後,省人民醫院高干病房。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柵,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與鮮花混合的、屬于特殊病房的獨特氣味。
唐博川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半倚在搖起的病床上,臉色紅潤,精神頭十足。
他手里那台psp按鍵被按得 啪作響,屏幕光影在他專注的臉上明明滅滅,激戰正酣。
唐博川的妻子雖然已經身懷六甲,卻姿態優雅地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里,她手中攤開的報紙頭版頭條,正是趙孝榮當選市長的消息。
門軸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吱呀”,李仕山提著個精致的果籃,無聲地走了進來。
一進屋,李仕山就看見了唐博川沒心沒肺的玩著游戲,氣都不打一處來。
鬧出這麼大風波,他倒好,在這里過得是樂不思蜀,真當這是度假來了?
這次“急病退選”的後遺癥,才剛剛開始發酵。
唐博川這場“重病”,為了做的逼真,也是不落人口實,少說也得“靜養”半年以上。
那麼問題來了,市委副書記可是市委核心位置,權力中樞的一環,不可能懸空半年。
這也就是說唐博川屁股還沒坐熱的市委副書記寶座肯定是要易主。
更意味著王家前期砸在唐博川身上的海量資源、精心鋪就的晉升之路,瞬間化為烏有。
更深遠的是,這徹底打亂了王家在漢南的棋局,苦心經營的布局被這場危局攪得七零八落。
這正是當初李仕山在賓館套房內,面對唐博川和徐步亭時,內心天人交戰、遲遲不敢拋出這個“病退”方案的原因。
這個辦法本身不難想,王家智囊如雲,難道就沒人能想到?
當然不是!
這個辦法難就難在,誰提出來,誰就要背負這巨大損失帶來的無形重壓。
王家的資源的浪費,尤其是唐博川仕途黃金期被硬生生砍掉的寶貴半年,這一切的源頭,很大可能都會指向那個出主意的人。
如今事情基本塵埃落定,王家會怎麼看待此事。
是解圍的功臣,還是添亂的禍首?
李仕山心里沒底,沉甸甸的石頭始終壓著。
這也是他今天過來原因,探一探口風。
也就在此時,唐博川看見了李仕山,大叫一聲“山子!”臉上瞬間綻放出歡喜,psp也被他隨手一拋,砸在柔軟的床墊上彈了兩下。
唐博川也顧不上穿鞋,就這樣赤著腳就躥到李仕山面前,毫不客氣地從果籃里揪出一根香蕉,剝開皮,大口咬了下去。
他一邊吃,一邊向李仕山含糊不清的抱怨著。
“山子,還是你夠意思,知道來看我!這幾天被關在這鳥籠子里,都快悶出鳥來了!門都不讓我出……”那語氣,听上去別提多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