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閉上眼，似在回憶往昔。
創世元靈講授大道的身影，曾經的諄諄教誨，一一在眼前閃過，最終卻都定格在隕落二字上。
他喉間滾動，終是擠出一句︰“師尊……不該如此……”
悲傷如薄霧漫過方寸山，連三清都斂了氣息，默默垂首。
那是比天還高的存在，是他們所有人的根，如今卻化作了塵埃，怎不令人扼腕。
菩提望著虛空，眸光深邃︰“他是以自身為祭，助我破了鴻蒙深淵陣法，創世元靈實乃功德無量。”
女媧抬手拭去眼角的濕痕，聲音帶著哽咽︰“以身殉道……師尊終究是師尊……”
鴻鈞睜開眼，混沌氣流漸漸平復，只是那眼底的悲愴，卻再也化不開了。
他望著遠方，仿佛能穿透無盡時空，看到小洪荒那片土地上，創世元靈消散的最後一抹光華。
“罷了……” 他輕輕一嘆，一臉的無可奈何，“這便是他的道。”
山風再起，卷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落下，像是為那位逝去的始祖，奏響一曲無聲的挽歌。
方寸山巔，雲霧如縷，纏繞著殘存的佛光與魔氣。
菩提目光落在無天與羅 身上，目光平靜卻似能洞穿萬古，聲音不疾不徐︰“你們當初是如何踏入鴻蒙深淵的？”
無天黑袍微動，周身魔氣收斂了幾分︰“並非自願。”
他抬眼看向菩提，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似在回憶當時的屈辱，“某日正于行走，突遭一股詭異之力禁錮，睜眼時已在那片混沌之中。”
羅 握了握手中弒神槍，聲音一冷︰“那股力量來得毫無征兆，仿佛自虛無中生出，將我等強行拖拽而入。”
“鴻蒙深淵內法則混亂，混沌氣流如刀。” 無天補充，回想起來仍然面帶驚恐。
“我等曾嘗試以魔氣與槍意撕裂空間，卻每次都被更深的混沌吞噬，別說找到出口，便是連方向都無法辨認。”
羅 接口︰“那地方像是活的，無論如何沖撞，都如石沉大海，只會引來更狂暴的亂流。”
“若不是偶然尋到一處相對穩定的殘破界壁暫避，怕是早已被混沌磨成飛灰。”
菩提指尖輕捻，似在推演什麼，片刻後抬眸︰“白影已滅，但其臨死前，曾向道女求教。”
無天臉色微變。
他語氣凝重了幾分，“當時我等雖被禁制所困，卻也隱約听到些許。”
“那道女名頭不顯，卻能讓白影那般存在求助，絕非易與之輩。”
羅 點頭，弒神槍上紅光閃爍︰“依白影所言，那道女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尋來，多半是為他報仇，或是……為了這方天地的某些東西。”
“除此之外……” 無天目光掃過在場眾仙，“除了道女，尚有最後一個魔神未曾現身。”
菩提也知此事。
可此事他毫無辦法，幸好境界有所提升，否則將會任人宰割。
“幾個魔神中白影似乎也對其諱莫如深。” 羅 沉聲道，“我等在鴻蒙深淵時，曾隱約感知到一絲其氣息，陰冷、詭譎，比白影更讓人不安。”
山風驟緊，卷起滿地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
眾大能者聞言，皆是心頭一沉。
白影已如此難纏，那更神秘的魔神，還有那不知名的道女，顯然又是兩場浩劫的前兆。
菩提望著虛空深處，仿佛能穿透無盡混沌，看到那尚未現身的威脅。
忽然上空異變陡生，方寸山巔的神光正與魔氣交織成微妙的平衡。
毫無征兆地，天際傳來一聲沉悶的撕裂聲，不似雷霆，卻比任何驚雷都更懾人心魄。
眾人抬頭，只見蒼穹正中心裂開一道巨大縫隙，縫隙深處並非星空，而是一片純粹的虛無。
隱隱有黑色氣流翻涌，散發出不屬于這方天地的詭異波動。
“這是怎麼了？” 菩提指尖下意識地掐起法訣。
此時，一道聲音自那裂縫中傳出，並非通過直接傳入，而是直接在每個人的神魂深處炸響。
聲音沙啞而古老，像是無數冤魂在低語，又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
“菩提，你惹下大禍了……”
話音落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如潮水涌來，壓得低空的雲層都在瑟瑟發抖。
修為稍弱的仙神臉色一白，竟忍不住屈膝欲跪。
“域外天魔！” 鴻鈞低喝，混沌氣流在他周身炸開，勉強抵住那股威壓。
女媧素手一揮，七彩霞光護住周身，鳳眸緊盯著那道裂縫，滿是凝重︰“好強的氣息……竟能隔著界壁傳遞如此威勢。”
那聲音卻不再多言，裂縫中的黑色氣流翻涌了幾下，便如潮水退去。
蒼穹上的巨大縫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仿佛從未出現，只余下空氣中殘留的一縷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
他好像只是前來現身警告，並沒有別的舉動。
眾人這才敢松一口氣，紛紛飛出大殿，望向天空。
“人呢？” 通天教主劍眉緊蹙，一身殺氣幾乎凝聚成實質，“就這麼走了？”
虛空之上，只剩下被絞碎的雲層。
那道裂縫愈合時產生的余波尚未散盡，化作無數道無形的風刃，將方圓百里的雲層切割得粉碎，露出一片澄澈卻又透著詭異的天幕。
“好詭異的手段。” 太上老君拂塵輕揮，掃過一縷殘留的陰冷氣息，眉頭皺得更緊，“來無影去無蹤，只憑一道傳音便有如此威勢……”
“剛才那是誰？” 通天忍不住追問，目光轉向菩提。
菩提望著蒼穹愈合的地方，良久才緩緩開口︰“域外天魔，來自另外一個星域的存在。”
他頓了頓，也有些摸不著底，“看來，事情比想象中更復雜，也更危險。”
無天上前一步︰“白影臨死前，曾以神魂向道女求救，言辭間頗為忌憚，依我看，那道女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尋來。”
“剛才聲音的主人，會不會便是道女？”
羅 接上話︰“除此之外還有最後一個魔神未曾現身，那魔神最為神秘，便是白影似乎也對其諱莫如深。”
菩提指尖輕捻，沉默不語。
天空雖已恢復晴朗，可每個人心頭都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域外天魔，神秘道女，未現身的魔神……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悄然醞釀。